莫声谷点头答道:“照盟约所定,武当义军与苏浙义军将自东路起兵攻取河南,若是粮草辎重无碍,我与青书商定两个月后便是最佳的出兵时期。”
张三丰听罢却没有说话,只扭头望了宋远桥一眼。大伙都明白,此战既是北伐必然是旷日持久,不将鞑子赶出中原誓不罢休。如今宋青书是武当义军之首,莫声谷是苏浙义军之首,北伐期间他们自然是要时常见面、并肩作战,乃至朝夕相处。眼见自己的大徒弟面色铁青沉默不语,张三丰不由微微一叹,吩咐众弟子回去歇息,却是将莫声谷与宋青书二人留了下来。
不一会,众弟子如流水般退去,殿内只剩下了武当诸侠与殷夫人。张三丰四下一望,不禁又是一叹,沉声言道:“眼下已无外人,声谷,你老老实实告诉为师,可能忘了这件事?”
张三丰问地这般明白,莫声谷即刻屈膝一跪,干脆利落地答道:“徒儿不肖!然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莫声谷生性固执,这句诗经由他道来少了几分绮丽却是多了几分刚烈。
张三丰闻言亦是一叹,他原想再问宋青书,可话未出口,便又想起不久前南四湖传来的消息,那时宋青书以为莫声谷与冯默之俱已身亡,几乎将明教义军与红巾军全数剿灭。
岂料张三丰不曾发问,宋青书反而出言安抚张三丰道:“太师父,我已立下誓言出家修道,您勿需多虑。”
宋青书与张无忌、朱元璋三人歃血为盟时各自立下的誓言武当上下早有耳闻。武当派本为道门,俞莲舟等终生未娶也是平常。是以对宋青书出家修道一事,武当诸侠却也并不十分伤怀,只是一叹。唯有殷夫人终究是世俗之人,一直以来又将宋青书当是亲生儿子般看待,听他所言当即扭过头去掩饰掉落的泪水。
坐在张三丰下首的宋远桥此时终于开口,只听他森然发问:“宋青书,你修的是什么道,奉的是哪座神?”
宋青书轻轻一笑,答道:“爹爹,这两年我受困武当后山,坐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春来花露,夏时急雨,秋末霜降,入冬雪飘,自然之道变化万千,可无论千般变化最终却仍旧归于上善若水任方圆,泽被万物而不争。爹爹问我修的是什么道,道法自然,我意逍遥。武当后山,武当派,甚而整个天下,于我又有何分别?”
张三丰一听宋青书所言“道法自然,我意逍遥”已是眉飞色舞,不禁拍着大腿连声叫好。宋青书坐困武当后山两年,非但不曾偏激怨恨,反而种下道心出世超脱。武当派后继有人,张三丰是再无遗憾了!
跪在他身侧的莫声谷此时也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地握了握宋青书的手。他没有说话,宋青书也不再多言,他们已是心线天连,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远桥却仍不罢休,又逼问道:“若是我永不能答应你们在一起呢?”
莫声谷与宋青书相视一笑,齐声道:“此事原就大逆不道,无论大哥/爹爹如何处置,我们无怨无悔。”
这句一落,便是宋远桥也忍不住低声一叹。这般逍遥自在、气象万千的人生,究竟是执着于情,还是超脱于情,已不可深究。他静默良久,最终却只言道:“你二人既肩负重任驰骋天下,更当时刻警醒,不堕我武当威名!这北伐期间,如若有半句风言风语传入我耳中,莫怪我不留情面,以门规惩处!”宋远桥这般所言显然是已默认他们的关系,只求世人不闻半点流言玷污武当名声,却不再强求他们叔侄二人必得循规蹈矩不可行差踏错。
宋青书生性聪颖,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当下又惊又喜地叫道:“爹爹!”
宋远桥却只深深地望着儿子,无奈嘱咐:“青书,记着你今日之言。无论将来如何,无怨、无悔。”
宋青书不禁潸然泪下,急忙膝行上前,抱着宋远桥的双腿连声泣道:“爹爹,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宋远桥亦是双目泛红,只抚着他的背脊叹道:“痴儿,痴儿啊!”宋远桥身为人父,又是父兼母职将宋青书拉扯长大,他待宋青书的情意无人可比。在他的心中,就凭爱子的人才武功,世间的好女子哪一个不是唾手可得?可是谁能料到,宋青书长大之后谁也不爱,独独钟情于他的七叔。宋远桥既不能为了自己痛快令爱子痛苦一生,也只好退让一步让宋青书心满
第179章 我心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