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的睡颜,几分心软,几分自责,低声哽咽道:“今日在书屋里,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中了什么邪风一般,也不知吓着她没有”
“看这模样哪里就是吓着了。”王锡琛宽慰妻子一番,看着女儿,慢慢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样夸赞喜爱哪个孩子,若仪儿是个男子,定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强百倍”
杨瑾娘垂首拭泪,声音低微:“是我这肚子不争气”
“瑾娘,我岂是这个意思?”王锡琛笑叹一口气,替妻子擦眼泪:“况且你我总归还会再有孩子的”
他将妻子揽入怀中:“仪儿聪明好学不是坏事,日后恰可以让她来管教传授幼弟”
杨瑾娘脸色微红,心间却突然莫名大定,仿佛终于为女儿的好学寻到了一个“正经体面”的用场。
听夫妻二人低语私房话,橘子觉得多少有些冒昧了,身子一翻,面向里侧,双腿伸过头顶,双手抱住双腿,猫头低埋,将自己蜷缩起来,继续睡觉。
贞仪学习历算引起的风波,在这个惊蛰节气中就此平息下来。
惊蛰宜避寒就暖,读书之余,老爷子偶尔带着孩子们在德风亭边晒太阳,有时也会打一套太极,橘子也跟着学了几招,打算回头找个狸猫来实战一下。
这一日,贞仪吃多了不克化,有些腹痛,王锡琛给女儿开了方子煎药,又另外拿白萝卜和红枣及山楂熬了水给女儿喝。
这水喝起来倒也有股清甜,贞仪便往小几上的小木碗中舀了几勺。
橘子轻盈地跳上去,舔了两口,也很喜欢,埋头认真喝起来。
王锡琛喜煮汤水来代替茶饮,一年四季乃至每个节气所煮之物都不相同,听父亲叮嘱饮食冷暖,贞仪乖巧坐在椅中,便问:“阿爹,为何人在不同的节气中,要吃不同的东西?”
“你常看七十二物候集解,当知天地万物四季变化之道,殊不知人也是万物之一,自也在这变化之内。人之发肤骨骼经络亦会随节气变化,只是不比草木荣枯那般分明,故不易被察觉而已。”
王锡琛谈到这个总是很有兴致:“以饮食作息顺应天时变化,方为康健之道。”
橘子觉着锡琛若在现代,说不得便能做个养生博主。
上回橘子拉肚子,在这没有宠物医疗的大清朝,橘子本已想好要死哪儿了,却不料被王锡琛两副药救了回来。
那时,橘子便喵喵建议过——听猫的,改行做个郎中吧,别考科举了,没出路。
喝罢萝卜煮水的橘子甩了甩爪子,端坐小几上,舔起毛发。
贞仪好奇地问橘子,为何每次喝罢水都要抖一抖爪子,分明也不曾沾上水呀。
橘子“喵”一声,继续梳洗——这个问题,它也没法回答,就是想抖上那么几抖,猫做事哪有事事都有原因的?若有,那便不是猫了。
贞仪病好后,隐约觉得家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变化。
父亲和大伯父总是愁眉低语,家中总是来一些着长衫的人,他们和大父揖礼作别时,多会摇头叹上一口气。
不过大父还和以往一样,一次送走了客人后,他回到书屋内,笑着和孩子们说,待到三日后,要带他们去看龙。
光明正大躺在书案上的橘子,对此言不屑一顾。
王者辅又补充着说——不是纸糊的龙,而是天上的龙。
橘子眼睛一圆,抬起头来——在哪儿?现在就带它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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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惊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