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被流放之事,往上头细捋,那是牵扯了极厉害的大人物之间的党争,官场之上千丝万缕勾连着,王锡璞近年来也处处受阻凡是想走仕途的,谁又想沾上这等不确定的麻烦?
太寒苦的读书人家或是顾不上挑拣的,可即便不谈门第,谁家父母又想让女儿嫁去吃苦头?
相比之下,商贾人家倒是很不错的选择了。
如今王家的日子已不如从前,王锡璞在官场上寸步难行,更需要银钱打点,之后王介读书科举的花销也少不了虽说不能全指望嫁出去的女儿帮衬,但有这样一门亲戚在,总归多一条路。
而不说旁的,只说女儿不必远嫁,还能日子富足这一条,对做父母的来说,就已经很欣慰了。
“只是这蒋家太太,太精明了些,淑仪又太过年少乖顺”大太太道:“这蒋家太太分明早就看中淑仪了,偏等了这一年多,眼看着淑仪传出了挑拣的名声,三弟妹为此正觉躁虑又专挑了三叔回金陵的日子登门,说得白些,这蒋家太太就是想一举敲定这笔生意呢。”
杨瑾娘细思讶然,只觉自己愚笨:“还是大嫂心亮,我竟全然没想到这上头来。”
杨瑾娘自认是三个妯娌中最心笨嘴拙之人,既不比大嫂沉稳精明,也不比三弟妹有教养有条理若非当年她那做郎中的父亲偶然结识了不重门第的老爷子,她断是没机会嫁来王家的。偏偏她至今也未能给王家添下男丁,因此日日更觉心虚惭愧。
大太太察觉到杨瑾娘的敏感心思发作,忙笑着说:“我也不过浑猜罢了咱们如何说都是白搭,还是要凭三叔他们夫妻二人做主的。”
贞仪觉得,或许也该听一听橘子的。
橘子很快回来了,嘴巴里衔着散开的柳环,进屋抖了抖身上的潮湿。
贞仪忙走过去,蹲身下来,刚接过那散开的柳环,就听橘子口中呜呜喵喵表达不满。
橘子冒雨屁颠颠地跑去前堂,刚进得堂中,就听那蒋家的哥儿蒋茂一声大叫:“去去去,哪儿来的畜生!”
说着,一脚便朝橘子踢过去。
当然,橘子弹跳躲开了。
屏风后的淑仪听到动静,起身看过来。
上一刻还一脸受惊的蒋茂见着淑仪,神情呆了呆。
见他神态,淑仪一羞,忙背过身。
蒋家太太先是斥责了儿子大惊小怪,而后才笑着说:“他幼时叫猫抓伤过,怕到心里去了!”
王锡璞见橘子惊扰了客人,便让下人把橘子驱赶了出去。
橘子衔着散开的柳环,生气地跑了回来。
贞仪重新给橘子编好,戴回脖子上。
橘子里里外外将皮毛舔干净了,才算消气。
寒食节不得见烟火,春儿端来了春团和焐熟藕。
橘子嗅到青草气,便跳到贞仪腿上,去嗅她手里的青团子。
贞仪撕下一小块放在手心里,橘子尝了尝,黏在上颌处,空嚼一阵还是甩不掉,不由犯呕。
贞仪忙将青团塞进嘴巴里咬着,轻车熟路地帮橘子抠了出来,贞仪看着食指上的那块青色的黏糊,咧嘴佯装嫌弃地“咦”了一声,然后抹到橘子鼻子上。
橘子也很嫌弃地伸出爪子甩了出去,不满地喵呜一声,砰砰打了贞仪的胳膊两记猫拳作为惩戒,贞仪咬着青团,靠在椅中笑起来。
杨瑾娘无奈提醒:“又在闹了,当心别呛着!”
“又能这样闹几年?”大太太笑着说:“家中下个议亲的,说不定便是贞仪了。”
王介是要走科举的,亲事不着急。
至于王元,去年秋日里倒也定下了一桩亲,只是如今搁置了,提到这个,大太太便有些烦忧。
这亲事是王锡瑞定下的,是王锡瑞好友的次女,这户人家在金陵城外,是世代耕读的人家,家境尚可,家风清白,女孩子也知书达理只是定亲后不久便病下了,病症还有些古怪。
对方家中便主动提出退亲,但王锡瑞重体面,未曾答应,反而送去银两补药。
王元在这方面倒是很听父亲的话,他是个混不吝,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也不着急成家,乐得一
第十五章 清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