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那队伍头戴珊瑚珠的大帽,身着深红曳撒,腰佩黄金腰刀,威风凛凛,肃穆整齐。
那是宫中专供皇子使用的缇骑,每个皇子配三百人。只不过皇子们都深知叶正霖为人多疑,因此多数时候,不会派出这支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的带刀侍卫,常年由缇骑护卫的只有身是残疾的宁王叶宸。
叶询扭过头去,正看见抬着叶宸的八人轿辇在杨婉面前缓缓放下,他依旧身着一身白色长衫,即便是双腿不能行,他还是保持着皇室的尊严和高傲,他的挺着脊背,侧过脸去,看向狼狈的杨婉,缓缓道,“婉儿,我们回家了。”
那短短的一个句子叫远处的叶询听了有趣,他的六哥为人阴枭,自从双腿残疾后,叶询再是没从他口中听过这么软绵的语调了。
哪知这杨婉竟没领情,她抬起苍白的脸来,狠狠咬着嘴唇,略带怒意的目光扫了叶宸一言后,也不要其他随从搀扶,颤抖地想站起来,可她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双腿早已酸麻,勉强一站后又一个重心不稳,朝前扑去。
叶宸眼疾手快,他一伸手,一把扶住杨婉,杨婉想甩掉,哪知叶宸手上加重了力道,硬是攥着少女道,“你今后若还想骑马,就不要在时候逞能。”随后他唤来侍从,扶着杨婉坐到软轿上。
“走吧。”叶询知道叶宸在这个时刻不愿见到自己,轻声一声招呼,坐上自己的步辇,朝叶宸背向走去。
随着凤仪宫离自己越来越远,叶询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为了笼络杨氏,他这个六哥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先是主动向皇上求娶杨婉,尔后又是对她百般娇纵,如非是为了权势,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爱吗?叶询马上否决了自己幼稚的想法:这个皇家里,多爱一个人便就是将自己多一步往刀尖上推去。
现在不是想这个无聊问题的时候,他该注意的是——为何在这敏感的关键时刻,叶正霖他竟不在宫中?
在叶询带着疑问朝宫外行去的时候,万里之外的靖湖原上,雪鹤正身着沉重的战甲,领着一个小队从重重帐子间穿行而过。
抬头望了一眼西下的太阳,雪鹤眉宇凝重,她刚刚接过巡视的令牌,从太阳落山到明日再次升起,由她巡检军营。
她是女儿身这件事情,只有上层老将知晓,但是经过这一月来的相处,众位不知情的军官也稍微猜到了些什么,这个经常出入将军帐子的少年,定是身份不凡的。
四日前左炎带兵归队,同程雪枭二人合作,率两军对匈奴进行包抄堵截,打了几场漂亮的小胜战。只不过这几场胜战依旧没有挽回大军的颓势。
平原上的战十分难打,有乌达尔这个匈奴的战神,加上杜昆这个对北朔情况烂熟于心的叛贼的帮助,匈奴大军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了靖湖原。
依旧是死人,匈奴大军前脚压过,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给风雪关守兵收拾残局。百姓的怨声越来越大,他们大骂风雪关的守兵是白眼狼,吃着他们的供奉却连一个关卡都守不住,军队甚至收不来军粮,就连运送的军粮都会被沿途的难民抢去。有些百姓甚至为了活命,会给匈奴带路,将程氏行军的路线全全告诉匈奴。
靖湖百姓的阻挠成了追敌的最大阻碍,另外还有那些弹劾程氏的折子,雪鹤也略有耳闻,听说兆京的言官笔杆子使得利索,一句脏话他们可以换着花样不带重复且文辞优美地骂上整整一个月。左炎每每听了几乎要操起刀来冲向兆京砍向那些言官,然而脾气发过了后,次日他依旧披甲上阵,冲在队伍的最前头。
叶正霖为了照顾百官的情绪,并不是对这些折子无动于衷,一旦折子积的多了,他便差人送一份御书来,训斥一下程氏军队的懈怠,不过今日来他貌似没有耐心了,随着匈奴愈加逼近兆京,他的言辞也愈加激动起来——后期送来的御书,骂的言辞不比那些言官要好多少。
叶正霖是个精明的皇帝,他吃定程氏一脉忠臣,这封封足以叫老将的心寒的御书叫程肃看过后,程肃依旧是平静地指挥战事,没有任何表情,亦不会抱怨一句,只不过,他的身体愈加不行了,昨日还咯了血。雪鹤每每看着程肃时,都觉得他鬓上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后来当已经成长起来的雪鹤回想这段日子时,她好似能
第十一章 帝怒·民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