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到的时候,沈稚正将洗净的瓜果埋在冰鉴里,约莫一两个时辰便是晚膳,到时候取出来,正是极佳的风味。
小姑娘忙完这一切,一转头便看到男人从门外踏进来。
她立刻笑起来,提着裙摆去迎他,却在走近时,见他面颊赫然一道醒目的血痕,一时惊得话都说不出。
“夫夫君,谁伤的你?”
裴慎垂眼便看到小姑娘满眼的急色,一双水眸透着担忧和无措,连声音都在轻-颤。
他微微摆首,似是无奈地笑了下。
一旁的桓征抢过话头:“原是小公子新得了一柄宝剑,非要拉着我们郎君比试,郎君推拒不过,本想陪玩几个来回,没想到”
“刀剑无眼,并非阿弟的错。”裴慎偏头,示意他无需多言,桓征只好闷闷住了嘴。
沈稚紧紧盯着那道伤疤,“上药了吗?”
桓征面上还有些愤愤:“上过了,只是郎君着急来见夫人,只匆匆抹了便罢。这一路奔波下来,只怕那点伤药早就无济于事了。”
沈稚闻言更是皱起了眉头,拉着裴慎坐到榻上,“夫君莫动,我去取药。”
少女转身走向多宝阁,裴慎主仆二人相视一眼,桓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他没演过戏,又见夫人这副着急心疼的模样,心道是不是演过了一点儿?
但夫人似乎不疑有他。
沈稚很快取了金疮药来,裴慎抬眼,静静地注视她,“你歇着,让桓征给我上药吧。”
沈稚唇瓣抿得紧紧的,只摇头不语,可微微泛红的眼圈似乎已经代替了千言万语。
她坐到裴慎面前,极力忍住了嗓音里的颤抖,“还是我来吧。”
桓征赶忙退到一边。
沈稚指尖捻了一抹药膏,伸手要去给他擦拭,可指尖停在半空,一时间竟不敢触碰。
她总是受伤,大伤小伤很多情况下都是他在替她抹药,像一个不谙世事的毛躁丫头,等着对方给自己收场。
可这是第一次直面他的伤痕。
仿佛能从中窥见他数次漫不经心地讲述自己不太愉快的家庭、经历,而这道伤疤大概仅仅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吧。
今日可是七夕,阿弟应当知道夫君要来陪她,却偏偏失手,难道就是为了看夫君的笑话?
沈稚从不愿将人往坏处想,可却不得不多想。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柔软的指腹轻轻压在他面颊的伤口,淡淡药香的膏体伴着少女清甜的气息凉凉地覆上皮肤,裴慎只觉如烙铁般滚烫,甚至有种过电般的刺激,从破裂的伤口直穿心脏。
男人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喉咙却不自觉地发烫、干哑。
他总算知道为何裴朗总是那般得意,原来被偏爱是这样一种体验。
原来被她小心翼翼地珍待,在她眼里只有自己一人时,是这样的体验。
如若触碰本身也有具象,他一定会卑劣地将此刻珍藏。
沈稚眼里只有那道疤,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此刻眼底燎原的暗火。
指尖划过,能明显感受到皮肤撕裂的凹凸,这处的温度都旁处都滚烫许多。
怕他疼,不敢用力,她小心翼翼地上了两遍药。
借着将伤药放回去,悄悄抹去眼底的一层泪雾:“你先前给我的玉容膏有奇效,我这里还剩了许多,你记得拿回去擦,千万不要留下疤痕。”
裴慎眼里有一瞬的动容,伸手将人揽到身边来,指尖不自主地摩挲她的手心,“我是男子,疤痕不疤痕的无所谓,绾绾很在意这个吗?”
沈稚垂眼,又摇摇头,似是哽咽了一下。
自始至终,她都不愿在他面前评判他的家人,因为知道他这样的良善之人,当是极度渴望家庭和睦,因而面对家中兄弟的胡闹和刁难,也只会选择一笑置之,她作为妻子,自然不愿在背后嚼舌根。
可有些话,还是忍不住说出口:“阿弟也太过分了。”
裴慎唇角弯起:“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可是你也会疼。”沈稚眼眶潮热,“父亲、母亲那边
20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