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发道“屁,你不享受?秋果儿虽然不算醉仙楼里的最极品的,那也是仅次于极品的一流姑娘了,你小子快活一晚上的钱,矿上工人得玩儿命干五六年,那才挣得回来,知道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虽然这么说,可汉生还是不知道钱是个什么东西,他想的是另外一回事,爷爷对自己家的下人和佃农很好,他耳闻目染,就觉得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提出疑问道“那干嘛不多给工人点儿?”
向发道“凭什么多给点儿?他们有什么贡献啊?工人算什么东西,就凭着自己长得像个人,就要这要那的,我呸!往好听点说,叫他们工人,说不好听,那就是能听懂人话的牲口,看到驴拉磨了吧?等到什么时候驴能听懂人说话了,那驴也他妈就成了工人了,驴因为自己听懂人话了,就张嘴管你要钱,你干吗?做他妈的春秋大梦”,他骂骂咧咧,发了一通牢骚,发泄着因为工人闹事而产生的不满,发泄完了,舒服不少。
汉生听就听了,可他还是不知道工人本质到底是群什么人,好像是穷人,反正不是能去醉仙楼的人,不是自己这种人,也不是向发这种人,汉生提出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问道“三爷,你不是在姑父的矿上管事儿吗?怎么还自己倒腾枪啊?”
向发道“那都是暂时的,我在那儿就是跑跑腿,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姑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干,有时候那么一想,我这不也成了‘工人’了吗?我总不能在那儿圈一辈子吧,男人嘛,得自己想办法挣大钱”
汉生很认同最后那个“挣大钱”的豪迈说法,他把玩着一杆枪,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这些枪都哪儿来的?”
向发很粗略地说道“要的、花钱收的、从部队低价买的”
汉生道“那卖给谁呢?”
向发道“大家大户要看门护院儿,强盗土匪要占山为王,他们都需要枪”
汉生道“好卖吗?”
“当然好卖了”,向发得意地咂了口烟,道“不说远吧,就说宣化附近的这些,什么地主老财啦、什么帮派啦、响马啦、土匪窝子啦,都是你三爷——我——给他们武装起来的”,汉生听得入神,甚至都不知道向发什么时候点的烟,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向发嘴上那根儿烟都快抽完了。
向发又说了许多故事给汉生听。
那些倒贩的枪支,还要追溯到民国十五年说起,当时,直系,奉系,直鲁联军联合起来,向冯玉祥发难,冯部败走绥远,十数万大军自宣化向西败退,车杂马乱,枪支弹药遗失无数。
战乱过后,当地一些士绅毫族,或收或买,或逼或吓,将这些遗落的枪支从百姓手中收缴起来,百姓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给他们了?是的,百姓不想惹事儿,常言道,自古皇权不下乡,这些庙堂政治触及不到的角落,到处都是士绅毫族的势力网,平头老百姓留着枪,假如让人一告发,灭顶之灾就来了,豪族灭掉一个普通家庭,就像踩死蚂蚁那么简单,不会有人给他们做主的,百姓所想,无非是平安度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没人敢留这些招惹事端的东西。
他们将这些枪支收为己用,又或者卖出去,谁的价高,就卖给谁,不久后,枪支便在察南雁北地带到处流散,这些年来,匪祸骤增,半始于此。在宣化,倒卖枪支,向发的买卖做的最大,后来,甚至冯部、阎部的一些二流三流的营连部队,也来和向发做买卖,卖了枪换钱,这些小军官多数没什么大权力,就算首领占的地盘儿再大,也轮不到他们分羹,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所以只能做些蝇营狗苟的小动作,所有小动作里,倒腾枪弹来钱最快啊,上报损耗的时候多写几笔的事儿而已。
汉生问这问那,向发道“问这么多,你小子想干嘛,难不成是想跟着我干?”
汉生把向发的话加工一下,还给了向发,道“三爷,你说的嘛,男人就该自己挣大钱,我总不能白花你钱吧,我也想挣大钱还你”
“你是还想去醉仙楼找秋果儿吧?”向发一语戳破汉生的“图谋”。
汉生嘿嘿一笑道“主要还是还你钱”
向发环抱双手,轻笑一声,道“大事儿用不着,小事儿也就是跑跑腿,段家随便提溜个下人就能干的活儿,堂堂玉家少爷,来给我当工人?”
上部(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