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主总是这个行业里铁杆的乐观派,因为他要忽悠投资者相信从他们的画廊里购买的艺术品,一定能够稳定的升值,跑赢整个市场大盘。”
“我知道马仕三世说的是谁,五年前大卫·霍克尼将他的《艺术家之像》拍卖出了9031万美元,媒体又是铺天盖地的宣传,他离打破单张作品一亿美元的圣殿大门,只差了969万美元,下一个奇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但是真的能发生么?至少我不知道答案。”
“我唯一能告诉自己的是,赫斯特曾经离单场拍卖会两亿美元,只差了140万,当时画廊主们也是铺天盖地的马屁,而从1.99亿到2亿。这最后的0.5%,他已经走了快要二十年了。”
穿着粉色休闲衬衫的女商人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我观察了艺术行业这些年,对同样的老套故事模板已经看了很腻了。艺术家总是在最接近创造奇迹的时刻,迎来失败,而评论界总是把天边燃烧着的最后一抹夕阳,错当成日出的曙光。我相信同样的故事,两位也应该听腻了。”
酒井一成这一次没有再说话。
萨尔玛说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经济学家有着他们的一套解释和计算公式,什么国际金融大环境走势不好、收藏家的投资信心不足,市场税率的变动,英国脱欧艺术评论家们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解释,作品的价格下跌是因为艺术家笔下的作品失去了自己的创新性,或者迷失了应有的洞察力,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元素大杂烩。”
“Bullshit。”
女人扯了一下嘴角。
她毫不客气的从嘴间吐出了一个很不符合自己社会身份的粗俗字眼。
“全部都是胡扯,这些家伙有些是试图用结果来当作原因,有些是在用理论而硬套现实。要我说,有理智的人应该把《油画》连同《经纪学评论家》一起丢进垃圾桶里冲掉。金融专家唯一的任务就是忽悠大众相信他们能够对一切很专业的指手画脚,而艺术评论家每天的工作则是反过来,他们对一切指手画脚,然后以此去忽悠大众去相信他们很专业。”
酒井大叔又默默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
不赞同,不反对。
也不搭话。
对方的话听起来有些偏激,未免有些愤世嫉俗的意味。
不过。
这种偏激和愤世嫉俗,对报纸上的专家答案不屑一顾,更加相信由自己做出的判断的性格,没准恰恰也是这个时装设计师出身的女人,却能在曼哈顿那片波涛汹涌大海的金融群鲨中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原因。
酒井大叔对她的话持有保留意见。
但是听听对方从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所得到的结论,也是蛮有意思的一件事。
“那你觉得,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呢?”
简阿诺饶有兴趣的挑挑眉。
对方说的这一切,归根结底的目的在于,想把他拉上对方的战船。
可他确实被对方勾起了不小的好奇心。
“答案很简单,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市场的底层运行逻辑。”萨尔玛朝他眨眨眼,“归根结底,在于传统艺术从诞生的那一刻,它就是一个自上而下的市场。决定大艺术家身价的永远只是寥寥可数少数人,是少数富的流油的收藏家和占据了审美话语权的评论家们。”
“以前是国王和贵族们,如今在拍卖会里,愿意为艺术掏钱付款的依然是那些上流阶级们。他们才掌握着决定艺术家身价高低的权力。至于普通人,西方的大艺术家们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自己的粉丝群体,可这些粉丝,又有多少人不是被报纸上的那些评论文章和资本市场上天文数字般的成交价格所裹挟着的呢?”
“十六世纪的佛罗伦萨,大家评价一名大画家的方式是‘他是教皇的私人画家’、‘美弟奇家族出了300个金币资助他创作一幅圣母像’,所以他一定画的很牛逼。”
“如今,文艺青年的讨论中,评价一名大画家的方式是‘《油画》杂志定了他五颗星推荐!’、‘他的一幅画被比尔盖茨花了2000万买走了’,所以他一定画的很牛逼。”萨尔玛说道:“这个语调听起来是不是感觉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