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淡红色的眼眸倒映在森白的手术刀刃之上,后者的冷冽寒光使其感受到了莫名的幻痛。
错愕之中,他下意识地开始调动额头的亚空间之目的力量。
随着那蕴含诅咒之力的第三目微微睁动,一种无形的波动充斥在了医疗站内,宛若平静的水潭中坠入了石粒一般,不断朝着四周传递着震颤。
一时间,不远处的手术桌上,大量的瓶罐和金属器具开始了共振和碰撞,不同的音频如同交响乐般交织,清脆的声响不绝于耳。
蕾娜神甫清晰地感知到了这股不稳的灵能波动,链接了解剖刀的机械手立刻收回,用语速极快的电子合成音解释道:
“别激动,我只是在给你治疗顺带提取一点样本而已。”
说着,她举起了另外一只持握透明石英罐的机械臂。
透过厚重的玻璃壁,只见在那淡黄色的不明液体中,一小截长着眼睛的肠道正在缓缓蠕动。
其上的表层绒毛变成了触手的形态,以某种规律而又令人作呕的频次悸动着。
见到这个亵渎而又扭曲的血肉块,米切尔刚刚脱离至高天边陲的意识逐渐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额头宝石饰带下那已经睁开了一丝的亚空间之目重新闭合了起来。
他能够感受到,那团蠕行的血肉来自于自己。
令人惊讶的是,这种正常人意识到了绝对会san值骤降的恐怖事实,丝毫没有对米切尔造成些许影响。
毕竟作为导航者,他很清楚,这种异变或许就是他最终的结局。
他的先祖自黑暗科技时代时便获得了能以洞开的灵魂注视至高天的力量。
但相对的,他们也获得了永世的诅咒。
据说,在那已经逝去的黄金年代,他们有一个独特的称呼——
行于钢丝者。
想到这里,米切尔的情绪开始出现了波动。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而当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自己被固定在维生装置内的,已是一副残缺的肉身。
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俊秀的脸庞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要那么惊讶,你当时的情况简直就是一团还算有意识的烂肉,还是不断增生全新组织的那种。”
“赞美欧姆尼赛亚,若不是我恰好在生物分离技术方面有所涉猎,你的残余正常身体组织或许也难逃被异变组织侵蚀的危险。”
蕾娜神甫一边若无其事地收起放血针、切骨锯等解剖工具组,一边讲述着米切尔处境的危险。
但这很显然无法起到安慰的作用,当米切尔意识到自己仅剩下这幅残破躯壳后,难以遏止的强烈情绪在他内心中涌动。
纵使哈耶克家族的影响力完全可以为他配备一套更加结实耐用的机械义体,但这种骨肉分离的缺憾依然是常人难以接受的悲哀。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程度的损伤,以及之前长久的昏迷,似乎已经使他绘制航行星图,从而晋升圣子的仪式失败了。
在明白了这个事实后,他的内心顿时如潮水般涌出无边无际的——
愉悦。
米切尔苍白透明的脸庞上逐渐牵扯出一张无法保持矜持的笑脸。
阿米诺斯的,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他早他妈厌倦了这该死的竞争晋升。
兄弟阋于墙,亲友反目仇,本该联系家族成员的血缘纽带在圣子之位悬而未决时却化作了双刃剑,狠狠地洞穿了他族人的内心。
光荣的导航者世家的荣耀被他们抛之脑后,从被血缘之刃洞穿的胸膛中流出的再也不是为帝国服务的热血,而是充斥着贪婪的黑色泥浆。
正是为了远离可能出现的纷争,米切尔才会主动带着自己这一脉的仆役和护卫单独行动,并且挑选了最为遥远和崎岖的卡列斯航线作为仪式的过程,从而尽量避免和其手足子弟的冲突。
若不是哈耶克家族古老的族约强迫每个子嗣都要参与这场远行绘制比赛,米切尔甚至会选择直接摆烂。
在他看来,圣子也好,嗣体也罢,长老如是,
134 行于钢丝的导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