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家乃是通家之好,什么都知根知底的。何况他又是你父亲的学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也比别人强些……”
少顷,又有寿安堂打发人来说晚膳已备,老太太叫人过去吃饭。孙氏这才住了口,携着洪萱的手至正堂吃饭。
因今儿乃是洪萱在理国公府上过的第一个生日,纵然不是整日子,府里上下依旧十分重视。厨房里不仅准备了寿桃寿面,更按着洪萱的口味做了一桌子菜馔。冯氏也早就打点好了一班小戏进府为洪萱庆贺——若按着他们的意思,其实是想要大宴宾客的,只因孙氏顾忌着洪萱小孩子家家不可张扬甚过,免得折寿,方没请外人,只在寿安堂的正房安排了几桌家宴酒席,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聚在一起,乐和一日。
在洪萱眼中看来,倒是越发纵性恣意了。
欣然饭毕,撤下席面,另摆了茶果点心上桌。杨老太君笑着请寿星点戏,
洪萱向来不爱听这些个“咿咿呀呀”的东西,因而笑向杨老太君道:“前儿听老太太点的一出很是热闹,就这个罢。”
杨老太君闻言,心下十分喜欢。面上则笑说道:“这些个热闹戏都是我们老人家才喜欢的,你们年轻心热,未必喜欢这个。”
洪萱很是不以为然的笑道:“既是听戏,当然是热热闹闹的才有趣。凄凄惨惨的,听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一句话说的杨老太君越发喜欢,拉着洪萱的手便道:“你这话才说到我的心坎儿里去了。人活在世,本就十分辛苦了。好容易听了场戏,不说欢欢喜喜的,反而大家哭成了一团,究竟有什么意思。我就不懂现下的一些新戏,呜呜咽咽的,叫人看了心里就不舒坦。”
洪萱闻言,亦是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她虽不爱听戏,可天下间的道理大都是相通的——比如她看小说只看结局完美团圆的,而不看悲剧。看电视剧电影也都爱看温馨搞笑的,而不是哭哭啼啼的。
因这一句话触动了情肠,祖孙两个只顾着对悲情之戏口诛笔伐。洪葵之妻陶氏在旁听了会子,忍不住笑道:“你们快来瞧瞧,老太太也还罢了,到底年岁大了些,喜爱花好月圆也是有的。怎么萱儿这么点个孩子,也这么苦大仇深的。要我说世人看那些呜呜啼啼的戏,也未必是存心找不自在。兴许人家是觉着看到戏文儿里的人过的比他还凄惨,反觉心满意足呢?可知这天底下的人有百种,可不都是像老太太这样怜贫惜老的,亦不都像萱儿妹妹这般古道热肠。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只要看到别人过得不好,自己心里就舒坦了。就比如说我——有些时候遇着烦难的事儿一时想不开,便喜欢看这些凄凄惨惨的戏。心想着连那样凄苦倒霉的人都能活下去,我还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呢,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一席话说得众人一愣,继而忍不住喷笑出声。霎时间满厅上笑声清脆,姑娘太太们掌不住笑的东倒西歪,就连厅上伺候的大丫鬟小丫头们也都忍俊不禁,有捧着巾帕拂尘漱盂等物笑的颤颤巍巍仍旧竭力克制的,也有躲出厅外笑的揉着肠子肚子的,杨老太君更是指着陶氏哭笑不得的道:“什么时候你也学的这般淘气,真真是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把这人的心思给说尽了。”
洪萱看着满厅上笑语喧阗,陶氏也立在一旁十分的洋洋得意,忍不住开口取笑道:“平日里你们都说我伶牙俐齿,说话不容人。今儿可瞧见了,葵嫂子才是真正的脂粉队里的英雄。这几句话说的,哪怕别人知道她是在歪派人,也断然说不出旁的话来解释。这才叫一句话把人噎的眼都翻白了。”
一句话未说完,厅上好容易略略止住笑意的姑娘们再次捧腹大笑。外头廊上大爷小爷们见了,也都差人过来问道:“说的甚么笑话这样热闹,也请老太太说出来,叫我们也跟着乐和乐和。”
杨老太君见问,忙笑着将眼角溢出的泪水擦了擦,略觉乏累的歪靠在榻上,笑向那前来哨探的婆子如此这般的说了一席话,那婆子看了陶氏并洪萱一眼,这才忍笑告退。
不多时,只听见外头廊上也传来一阵笑声。厅上众女孩儿太太老太太们听见了,也都引着再次笑将起来。
陶氏见席上老太太太太们笑得十分畅意,心下略思忖片刻,故意显出一副恼羞成怒的神色,指着洪萱笑说道:“你们瞧瞧,我不过是想说些肺腑之言,为着
第四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