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一整天的疲惫都从毛孔深处被挤压了出来,整个人有一种长透一口气的感觉。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他都有打发人来和曹吉祥学艺的打算。
足足两刻钟的按摩中,曹吉祥到外头换过两次热水,最后一次用滚烫的热水伺候了张越再次烫了一回脚之后,他才用软布擦干,自己起身净手之后,又拿来了干净的棉袜服侍张越穿上。做好这些,他就扶着张越到了床前。
“是以前学的还是进宫学的?”
曹吉祥给张越拉上了棉被,就不以为意地笑说道:“当初憋着一口气入宫,只以为荣华富贵都是容易的,没想到初学便是给管事公公洗脚。也多亏了小的还遇着一位和善的管事公公,学了这技艺也磨了些性子。和小的同时进宫的那拨人,死的死病的病挣命的挣命,说起来小的已经是极好运的。后来跟的张公公和王公公也并不严苛,小的一直心存感念。”
张越并没有抬头,眼角余光瞥见曹吉祥平静脸上闪过的那一丝自嘲,不禁觉得,甭管以后这是否会是一代权阉,但如今至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心念一闪,他便往后靠了靠,点点头说:“张公公老了,宫里的事情不会再管,王公公看重你,你便仔细些。踩低逢高不独宫中有,官场民间都是如此。张公公之前信上也提到过,让我照应照应你。”
张谦在信上那些话的原意是,宫中那口大染缸,也不知道多少机灵伶俐的最后落了个没下场,曹吉祥跟着我做事立功,你能帮便帮,别让他落了个横死。要是能用则用,总比其余不知根底的人可靠。此时,张越把这话变通了些,曹吉祥听着竟是喉头哽咽。
“张公公着实是宽厚待人,小的不会写信,请大人回头提一句,小的叩谢张公公。”
此时天晚,曹吉祥也不敢耽搁张越休息,赔笑又说了几句之后,便蹑手蹑脚退出了屋子。而张越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却觉得这宫中的枕头实在是咯得慌,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想着白天的事情,想着明天的事情,想着家里的父母妻儿,他更是难能有睡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合眼。迷迷糊糊之间,他突然感到有人使劲推了自己几下。
“大人,大人!”
强忍困倦睁开眼睛,张越就瞧见曹吉祥站在床前,满脸的焦躁,一皱眉头方才想起身在何地,于是一骨碌坐了起来:“什么事?”
“这是内阁杨阁老拟好的诏令,太后已阅盖玺,请大人用印。”
尽管屋子里的火盆未熄,但这不是有地龙或是火炕的屋子,半夜三更一起来仍是格外的冷。张越见曹吉祥已经拿来了他那件厚实的大氅,就立刻接过披在了身上,借着旁边那刚刚点起蜡烛的灯台,他便一目十行扫了一遍这份诏令,随即心中一惊。
这竟是要锦衣卫一体拿下定边卫上下所有百户以上军官,同时通州其余驻军不得擅离驻军一步,同时又派出京营精锐,前往武定侯田庄捕拿武定侯长子郭聪!
“大人。”
张越点了点头,便快速拿起旁边椅子上的衣物穿好,待到了桌前,他方才再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篇诏令,果然发现了不少含糊其辞的地方。他知道此时不少事情尚未弄清楚,而曹吉祥无疑并不是知道内情的那个人,于是便先是盖上了那枚银记和兵部正印。曹吉祥接过东西之后小心吹了吹,随即匆匆快步出了屋子,外头须臾又传来了阵阵话语声。
不消说,这就是要派人前往传令了。
张越虽是常常歇在兵部,但每到傍晚家里总会派人过去,或是说住在衙门,或是说回家,总有个音信,这天也是早说了不回来。所以,晚上夜禁时分,家里东西角门都已经落锁,当一个宫里打扮的小宦官敲开了门,匆匆撂下一句张越这几天宿在宫里,一家上下全都吓了一跳,孙氏更是急得火烧火燎。
“好好的越儿怎么会歇到宫里头去了?”
张倬却镇定些。京里消息本就传得快,他虽是已经致仕,可还常常在外走动,傍晚发生的事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情知这等情形宫中也是防患未然,他便开口斥道:“慌什么,兵部尚书跟着皇上北巡,一个冯侍郎病得不成样子,就他一个,宣入宫以备赞襄也不奇怪。再说了,皇宫之中自有大军拱卫,你还怕他有什么危险?不要一有变故就惊慌失措,人家不知道的还以
第八百四十九章 夜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