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在宅子里听司虞说此间的情景,只是不信,亲眼看过,真是井然有序,林大人要是去当将军,也一定能当名将的……”
流民迁来河口的第一夜就遭到有预谋的袭击,任是谁都无法阻止伤亡,也正是因为在惨案发生后林缚能迅速制止恐慌的蔓延,并以最快的速度组织流民在河口恢复次序大兴土石,也使得顾悟尘等人更加的信任林缚。
事实上,林缚指挥组织有方只是一个方面,林梦得、张玉伯等人倾力相助也是一个方面,这些流民无家可归以及曹子昂、葛存信、葛存雄及手下诸多兄弟散在流民之中充当稳定流民情绪的中流砥柱则是更大的因素。
有些事情是别人不知道的,自然就都归功到林缚个人的头上。
“惨案本是林缚疏乎所致,实不敢担此誉,”林缚说道,“葛老先生前来必有教于林缚,天时已晚,怕是来不及再回城里,不如到岛上做客去?”
林缚请葛福、葛司虞、赵舒翰坐船到狱岛做客去,让周普率领护卫武卒在河口jing备。
前朝将作寺少监李存翰所著《将作匠》近五百年来都给将作行的匠户视为师门经书,千百年来将作行也就出了这么一本专著,此时林缚与赵舒翰鼓动葛司虞著书立说至少在将作行里会给视作天大的事情。葛司虞回宅子后将赵舒翰所著的《提牢狱书》往葛福面前一摊,葛福顿时就动了心,也不顾好几年不出宅门的规矩,当即拉着葛司虞、赵舒翰出城来。
葛福脱了匠籍,中年所生的独子葛司虞又入了仕途,老人对钱财也看得极淡,他自然就没有秘传匠术的心思。作为江宁的名匠师,葛福得隆兴帝特旨脱了匠籍,也使他这一辈子在将作行里的声誉也达到顶峰,还有什么比著名立说成为将作行祖师级人物更让他晚年动心的?
葛福一直有这个心思,这些年来也跟儿子葛司虞把将作行里流传来的秘诀、经验一条一条的整理抄录下来,只是世间对将作杂术的轻视与排斥,使葛福即使有心思,也因为种种顾忌而拖延下来。
所谓契机是很微妙的,葛司虞将《提牢狱书》的实书摊出来,就让老人有了豁出去的心思:都七十好几了,没几年好活,再犹豫,这心思就要跟着进棺材了。
葛福这辈子几乎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也养成通透、返璞归真的xing子,不跟林缚打马虎,老人的学问、本事之杂之广,也让林缚与赵舒翰为之瞠目,走到牲口圈前跟猪倌说养猪之术,说得两名囚犯频频点头。林缚托林梦得从平江府买来一件大纺车让会做木作活的囚犯仿造,这边将大纺车拆散,由于构造过于复杂,那几个囚犯搞了两天都没有按原样复原,更不要说仿造,葛福三两下就指出问题所在。林缚说岛上每天都派轻罪囚犯到江滩捕鱼,还考虑添置两艘渔船,葛福当下就拿木条子在烛台上烧焦给林缚画出渔船活水格的制作图样,让他拿去给船厂依样改造活水格捕鱼就不用担心小规模打捞鱼肉保鲜的问题。
葛福有着对前人先师的敬畏,只说要对李存翰所著的《将作经》进行补注,林缚说要奉上一百两官银,老人也不拒绝,只说道:“要把《将作经》补注好,只怕一百两银子还不够用,老朽也有些养老的银子,便一起用好了。另外,要真著书,我列个名单,都是将作行里的各样能人儿,林司狱、赵主事要是能尽可能多的将名单里的人请过来,著书就事半功倍,毕竟司翰跟我,见识也有限,也好几年不摸活了,脑子记事说不定有偏差……这些人也不都是各衙门紧拽在手里不放的大匠,有些人甚至还特别让官家厌烦,老朽在这个行当里混迹了六十年,知道哪些人有哪些专长。”
葛福识字不多,口述让其子葛司虞代写,列的名单上人都是江宁府的匠户,有归江宁府工曹管辖的,有归江宁工部管辖的,有归江宁守备将军府管辖的军匠,有归江东宣抚使司管辖,有归江东提督府管辖,也有归按察使司管辖的。
赵舒翰虽说官居七品,实际上没有一丁点的实权,当然无法将这些大匠请来。
林缚看了这份名单,总共二十六人,除涵盖了壕寨、石作、大木作、小木作、锯作、竹作、瓦作、泥作、砖作、窑作等涉及营造将作的十二工种之外,还涉及铁作、制舟、制车等相关行当,葛福所列的这些人无疑都是行当里各工种顶尖匠师。江宁是大越朝的南都,自然是藏
第六十六章传奇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