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容惨淡,清泪滴滴滚落下来,满眼里都是愧疚。
姚妈妈方才已经把一切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如珍吩咐这般应对,如今却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才落到如此境地。
“都是我自作聪明出了馊主意……”
如珍愧疚后悔难当,却被王氏亲手扶了起来,抬头时,正看入她温柔含泪的眼,“好孩子,苦了你了!”
王氏将如珍搂在怀里,挽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坐在榻上,叹道:“当时情况我看的清楚,又怎么会怪你呢?你一心为替我解围,向来都是吃苦受罪了都不肯吱声——我养了你这么久,连这点秉性都不知道吗?”
“是我思虑不周,才让如瑶钻了空子,如此生事污蔑。”
如珍见嫡母如此体谅爱护,泪珠更是连线一般落下,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那小丫头一肚子阴谋诡计,有心算无心,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我们做长辈的处罚不了她,天道伦常也要收了她!”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眸闪动,那光芒让如珍心中一凛,却收敛了心中隐忧,强笑道:“母亲能想得开,才是我们的福分——您且好好休养一阵,等太夫人气头过了,此事必有转机。”
“这满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实在是操心费神,我也该歇歇了,你实在不必替我担心。”
王氏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言谈之间颇有宠辱不惊的意味,如珍却是心知她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让太夫人就此得意。
母女二人看似亲密靠坐悄声细语,却是各怀心思,房里气氛倒也是馨宁安静,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急切脚步声,随即有人狠狠甩开门帘,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二老爷!”
姚妈妈惊叫一声,却被沈源粗暴推到一旁,他疾步来到王氏跟前,如珍慌忙站起喊“父亲”,他却理也不理,满眼怒火对着王氏道:“你做的好事!”
王氏面容发白,却毫无惊恐之色,只是淡淡吩咐如珍和姚妈妈:“你们都下去。”两人如蒙大赦离开,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沈源原本在宫中当之日,今日正是休沐回府,就听到这出闹剧,原本烦躁的心中更是无名火起!
他属于翰詹科道这类的清流文官,近在帝侧伺奉诏令文辞,出入内外也算是消息灵通,这几日之间,朝局却是狂飙突进,突生大变让人心力交瘁!
先是五日前的黄昏,有人竟然敢去敲响大殿前的登闻鼓,告首的内容竟然是太子勾结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意图谋反叛乱!
这般狂悖大逆不道的言语,让按惯例值守登闻鼓的都察院言官顿时吓得咕咚一声跌倒——但那名叫做白苇的詹事府官员却双眼发亮好似魔怔一般,继续用力敲动着巨鼓。
鼓声钝而沉闷,声声巨响宛如地震,随着夕阳的淡金余晖四散而开,传入殿中,传入更深的宫阙楼台……
要出大事了!
沈源当时正在奋笔疾书起草诏书,听到这声响也惊得手腕一抖,一滴浓墨落在上好的宣纸上,显得分外刺眼。
后来听说,圣上在奉天殿中大发雷霆,竟然用一枚镇纸击毙一名小黄门,余劲把楹门都砸得碎裂!
宫门即将下钥,一份分的诏令却如雨点般的朝外而去,分发到兵部、五军都督府、京营各卫,一片风声鹤唳之下,连几位文渊阁、文华殿学士都宿在值房之中。
沈源等人也被告知不得擅离,事实上很多人都草诏写得手酸骨软,鲜红印玺在纸上、帛书上盖下一个个印记,随后便是一片暴风骤雨般的抓捕、杀人。
自翌日起,朝中的奏折也是如雪片一般涌来,有严词恳切担保太子清白的,有弹劾皇帝身边有小人的,有质疑白苇离间天家骨肉的。偶尔也有几人弹劾纪纲飞扬跋扈刑杀大臣的,但重点也是说纪纲为人狡诈,太子也许是被他蒙骗了!
沈源被调去将奏折分类呈上,此时匆匆瞥了大部分内容,心中却是咯噔一声——竟然是一片声替太子说话!
他心中升起一个隐约的念头:今上性情强悍,甚至可说是暴虐,对太子也偶有嫌厌之意,让他看到这么多人都替太子说话,岂不是火上加油,更添猜忌?!
朝中向来有人支持太子亦有人支持汉王,为何这次众口一词太子清白无辜?这其中的蹊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