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虞城距离邯郸大概有四五天的行程,不过公西吾与易姜二人骑马快行,速度也快。
护送的队伍都在暗处,二人装作普通士子,一路进了鲜虞城,很是顺利。
赶了一路,身心俱疲,易姜原以为会在城中休息一晚再前往蔚山,哪知公西吾并无停顿,带着她直奔城东山脚,到达时已是午后。
易姜翻身下马,累得说不出话来,公西吾这才注意到她的状态,一手揽住她,将她搀上山去。
“师兄,要这么赶吗?”易姜说话时注意到山道旁似有人埋伏,不禁拽紧了公西吾的衣袖。
“我们已经来迟了……无妨,这些人只是护卫,今日只谈学术,不会有危险。”
山腰上有间荒置的竹屋,门前洒扫一净,像是早有人安排过。公西吾扶她进去休息,让她吃些东西,自己出去转了一圈,片刻后返回,带她继续向上攀登。
天气渐渐炎热,正是茅草繁盛的时候,公西吾在前开道,白衣上沾了青草泥土却浑然不觉。易姜在他身后跟着,忽然觉得他对此行极为重视。
到山顶时日头已微微西斜,茂密的树林间设了一盘棋,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棋盘旁,高冠华服,双眼细长,白面短须。
“二位可算到了。”他抬了一下手,示意二人就座。
公西吾朝他施了一礼,坐去他对面,易姜在侧面坐下,扫了一眼那黑白分明的围棋,心道不会是来让他们下棋的吧?
中年男子捏了一枚黑子,看向公西吾:“我先行,你续犀让的白子。”
公西吾抬手:“请。”
黑子落下,他口中道:“陈兵渭水,剑指安邑,阁下如何救魏?”
棋局上黑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如肃杀的铁骑,静默无声,严阵以待。
公西吾执起一枚白子,眼观棋局,缓缓落下:“兵横赵韩,洛阳断后,三路夹击,主守韩国。”
白子顷刻连接一气,如三路大军,合围而去,西南方却还要更密集些,士气如虹。
“嗬,好棋,竟然看得出我意在韩国。”中年男子口中赞叹,眼中却不以为然,又执起一子落下:“兵退楼烦,绕道屠何,阁下又如何救赵?”
黑子如大军退守,环饲左右。
“燕赵心不齐,临燕攻赵,这才是好棋。”公西吾落子,不慌不忙:“围于代郡。”
白子忽然化守为攻,只一子将优势尽显。
中年男子脸色忽变,凌厉地扫了他一眼,这次斟酌许久,才放下一子:“陈兵河西,背倚西平,阁下又该如何?”
公西吾没了声息,手指微微摩挲着白子,眉头轻轻蹙起。
这盘棋是以前老师犀让与他之间对弈后的残局,后来犀让退隐,无疾而终,如今他忽然提出要和他们比试,公西吾自然明白来者不善。
易姜到此时才明白他们不是在下棋,而是在以棋做兵,征伐天下。从来不知道毫无兵戈的对阵也能叫人如此紧张,甚至连她这个不懂棋的人也忍不住屏息凝神地思索对策。
“西平……”公西吾幽幽看了对面一眼:“手段未免狠了些,却最为有效。”
中年男人嘴角泛着冷冷的笑意,目光忽然扫到易姜身上:“这便是我师兄收养的那个女婴?不知是不是也如你一般继承了他的谋略呢?”
公西吾眼珠微转:“你不妨试试。”
易姜皱眉,耳中听见那中年男人已经开了口:“若我攻破赵国防围,兵围邯郸,你要如何化解啊?”
易姜听他口气就知道他看不起自己,称呼公西吾时尚且是“阁下”,到了自己就只是一个干巴巴的“你”了。
她仔细思索,如果赵国防围被破,那么必然已经是全国主力受创的情况下,要救邯郸难上加难,唯有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我会大开城门,在楼台恭候大驾。”
中年男子一怔:“什么?”
易姜笑了:“你是入城呢,还是不入呢?”
对方皱眉不语。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对我一无所知,我却可以通过我师兄了解你,你敢贸然入城吗?”
“哈哈,这可是兵家之道。”对方抚须而笑。
易姜
修养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