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思索片刻,然後道:不必去追静善尼的下落。
程宗扬点头道:那贼尼多半是从湖里逃走,一点线索都没有。
秦会之道:不用寻。她必会再来。
程宗扬一拍大腿,没错!
静善既然是为袈裟上的文字而来,这一趟没有得手,肯定还会再找下手的机会。只要守待兔,不怕她不自投罗网。
程宗扬心里去了一份隐忧,笑道:你来得倒快。我还吩咐过,你说不定正幽会小情人呢,没让他们去通知你。从哪儿得的信?
秦会之苦笑道:属下是为他事而来,进园才知道公子遇袭。
什么事让你连夜跑一趟?
秦会之道:江州兵败已经传到临安。
程宗扬愕然道:这么快?
秦会之道:并非军报。是有人从烈山传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程宗扬笑道:嫩草告诉你的?
秦会之微微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从昨天起,王党成员相互间走动剧增。多半是准备藉机搞垮贾师宪。
老贾没这么容易倒吧?
五五之间。秦会之道:梁师成倒台後,他门下的党羽大多改投王禹玉,令王党势力大增。眼下抢先发难,未必不能扳倒贾师宪。
程宗扬摸著下巴道:是谁给王禹玉传讯的?
程宗扬与秦会之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神霄宗。
老贾这条船八面漏风,大夥儿都抢著要跳了。程宗扬叹了口气,隐隐为自己的钱庄担忧。
秦会之从容道:公子何必忧心?即使贾太师失势,钱庄也未必便办不下去,说到底,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程宗扬大笑道:正是!说著他站起身,江州事定,咱们只用笑看宋国重臣斗法,倒是能忙里偷点闲来。今天我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出去办点事。有什么事,等晚上回来再说。
秦会之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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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经下决心收了贾师宪的权。
橡树瓦的密室内,一副商人打扮的高俅一边喝著蛇麻酒,一边慢悠悠说道。
作为星月湖在宋国最大的敌人,贾师宪倒台本来是仅次於江州大胜的好事,程宗扬这会儿心里却不免有些惋惜。
秦会之虽然点明钱庄不会必废。但在政治层面上,制度以外的举措大多都是因人成事,人亡政息的例子屡见不鲜。贾师宪一力推行纸币,钱庄之事虽然小有波澜,也算是顺顺利利办了下来。一旦贾师宪失势,继任者如果继续推行纸币,功劳都是贾师宪的,事情干完,还白白替人作了嫁衣。如果纸币出了漏子,更是替老贾背了黑锅。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傻瓜都知道怎么选择。
一旦贾师宪交出权柄,最可能主管纸币事务的无非三五个人。无论蔡元长,还是韩节夫、史同叔可都不是傻瓜。蔡元长已经准备好卸磨杀驴,就算他留三分交情,这一刀也能斩得自己半死不活。
高俅对程宗扬的担忧毫不在意,员外多虑了。你只怕朝廷占完便宜就把纸币弃如敝履,却未想过朝廷对这笔收入也是难以割舍。四十万金铢的本金当作三百万来用,这种好事谁肯放得下?
程宗扬苦笑道:我是怕咱们宋国上下都把我看成一只傻乎乎的肥羊,不但杀了吃肉,还要剥皮剪毛,抄了我家,还让我谢主隆恩。
高俅摆了摆手,必不至於。陛下年纪虽轻,心里却是有主见的,并非猜忌苛刻的庸主。
即使宋主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狠角色,自己除了求神保佑也没什么好办法。哪天想拿自己这只肥羊开牙,要吃红焖的、醮汁的,还是孜然味的,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程宗扬转过话题,宋军败那么惨,怎么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俅悠然道:怎么没有?
相比於决定撤军时的沸沸扬扬,江州溃败的消息传来,朝中的反应却出奇的寂静。梁师成已经远赴州县,梁党冰消瓦解。王禹玉行动如常,每日照旧是三句话:请圣旨、接圣旨、已得圣旨。他的门人更是全无异动,预料中雪片般弹劾的札子一封都没有。王党引弦未发,贾党成员更是噤若寒蝉,人人自危,朝廷中保持著古怪的沉默。
第七章 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