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哈哈大笑,红颖也忍俊不禁,两人凑近了咬起耳朵。红颖问道:“你在那边当差,天天伺候来去,可有……真见过?”
芸香道:“这倒没有,他藏得可谨慎哩,卧房里都不让我随便进去的,相爷也没有留宿过。不过大伙儿都那么说,准是真有那回事。你看相爷那巴巴的模样儿,像是对下属的态度么?”
红颖斥道:“怎么对相爷说出这样不敬的话来?——不过,倒是贴切的很。”
两人笑作一团,一旁小鹃一头雾水,只听红颖说到芸香当差,插话问道:“芸香姐,你们是在说吉郎中吗?”
芸香转头捏一下她的面颊:“心里明白就好,别把那三个字说出来,知道不?”
小鹃又问:“哪三个字?”
芸香哭笑不得,敲一记她的脑门:“这丫头真是笨得可以。”也不出声,只张大嘴巴向小鹃做了个口型。这回小鹃看明白了,芸香说的那三个字,确乎是“吉郎中”。
红颖笑道:“她还小嘛,什么都懂才稀奇呢。回头你一样一样仔细说给她听,免得她弄出什么漏子。她可不像你,个心思,这张嘴还跟刀子似的。”在芸香腮帮子上拧了一把。
芸香道:“不说就不说,言多必失,还是干活去。”拉了小鹃继续去割荷叶。
小鹃战战兢兢地说:“芸香姐,我需要懂什么,会弄出漏子来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你可一定要教我!”
芸香道:“放心,你在我手底下,我自会照顾着你。你也别着急,慢慢来,什么都是一点一点学到的。今儿个我不就先教了你一样么?”
小鹃懵然:“哪一样?”
“就是……”芸香朝裴柔离去的方向一抬下巴,“以后看见她,别叫她夫人,叫她娘子。”
小鹃问:“为啥?难道她不是相爷的……”
芸香道:“她是相爷的人,不过不是相爷的夫人。”
裴柔在相府的地位是很微妙的。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务都是她在主持,数十名丫鬟仆佣都由她差遣,行的完家主母的职责,大伙儿都称她为“裴娘子”。“娘子”这两个字,既可以称呼未婚的年轻姑娘,也可以称呼已婚的妇人,总而言之有些模棱两可的意思。就像宫里的贵妃在正式册立为妃之前,宫女太监们也都叫她“娘子”。大家都知道这两个字内里含的意思,但是只是彼此心知肚明,名义上却什么都不是。裴柔也是一样,在相府,除了相爷就数她最大,但是她却不是相爷的什么人,有实而无名。
小鹃一脸迷茫,芸香又解释道:“就是比夫人要低一等。”
小鹃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有钱的老爷们都有的,叫……叫……妾!”
芸香撇撇嘴:“比妾还要低一等,人家纳妾还拜个堂哩!”
“没拜过堂的小妾……”小鹃大概弄明白了裴柔的身份,“那相爷为什么不和她拜堂成亲呢?”
“就她?”芸香嗤之以鼻,“相爷是什么身份,你看她那样儿,能匹配得上吗?”
“你就是心存偏见,裴娘子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红颖走到她们身旁,插进话来,“小鹃,你别听她瞎说。裴娘子是当家的,你以后见着她要恭敬一些。”
小鹃一听裴柔当家,愈疑惑,又追问:“相爷为什么不娶她?”
红颖道:“裴娘子是……出身不好。”
“她哪里出身不好?”芸香讥讽道,“十多年前,人家可是蜀中名动一方的当红花魁呢!”
小鹃入相府之前,曾险些被卖入青楼,她别的不懂,“花魁”这两个字却听过,当下变了脸色。
红颖道:“裴娘子出身风尘,但也不失侠义心肠。若没有她,哪有今日的相爷?”
芸香道:“所以她如今才这么不可一世啊!若不是看准了相爷非池中之物,日后定会达,她会那善心?”
红颖反驳道:“即使如此,裴娘子也算有眼光了。”
“我看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天上掉下来的运道!”
小鹃又插不上嘴了,只看着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又不太明白,只好皱着一双小眉头,傻愣愣地随这两人的说话把头摆来摆去,一会儿看看红颖,一会儿看看芸香。
红颖不跟芸香争辩,回过头
〇一·玉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