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别画了。”燕宇欲卷起画纸,天儿抢按住,“不,天儿要画,不然以后天儿就想不起来了。”
“天儿记得這个人?”
“不,突然想起的。”天儿又起身,拿起笔蘸满墨,轻轻落了下来。朗目,高鼻,薄唇,天儿细细地画着,随着画中人面容渐渐地完笔,磨墨的燕宇震惊得説不出话来。
天儿的画功虽然称不上绝顶精妙,但也算得上是中上,他把画中人的气韵和形势拿捏得入木三分,每一笔都似乎饱含着她对画中人的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你……你认识這个人?”燕宇心惊肉跳地问道。
天儿摇头,又搁下笔,捂住胸,“天儿看到這个人只想流泪。”説着,她眼中果真涌满了泪水。
燕宇跌坐到椅中,犹如见到鬼一般,不敢多看画中人一眼。他直直地打量着天儿,一种要失去她的强烈预感让他感到害怕,天儿淡淡几笔描画的這个人竟然是当今天子——萧钧。
燕宇不知该如何去拼凑一个故事,他也想不出天儿与萧钧的关系,爹娘都説当今圣上淡情,疏女色,为何天儿心中会有這样一个人,想到他就会心疼?
天啦,他真的想不通也想不出,圣上不喜微服私访,他没机会与寻常女子接触,天儿从哪里有机会去认识到他呢,对,他们一定是认识的,天儿又不是宫中之人,他见到她第一眼,只是普通人家未出阁的装束,莫非是形容相似之人?燕宇立刻就否定掉這个想法,形容像,不代表气质也似,那画中人威严尊贵的神态和皇上像得是十分十呀!
“天儿,你想到這个人时,他在干吗?”燕宇小声地问。
天儿拭去眼中的泪,“他在沉思,表情很痛苦,天儿看到他,這儿,”她又指了指心,“也痛。”
燕宇长臂一拉,抱住天儿,闭上眼,“天儿,你不要吓我,這个人离我们很远很远,平常人是见不到他的,你這是怎么啦?”天儿无语。
恐慌笼罩了一室。
许久,燕宇忽然抱起她,飞身冲出府门,直奔府前的山上。大雨刚停,山上仍是一片湿意,还有些白雾笼罩,一切仿佛梦境,加上燕宇健步如飞,两旁风景倏地飘过。天儿害怕得贴近他的肩膀,感受他身上的热度。山里凉凉的,山雾冰冰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燕宇停下了脚步,沿着一处山壁开始往上攀,天儿抱着她的脖子,不敢睁开眼睛。他空出一只手拉住树藤,只留了一只手抱住天儿,到了山顶,他這才放下她。天儿這才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雾蒙蒙的,這是个被山壁环绕的小山谷,似乎没有别的通道可以进入,前方有座碧绿的池塘,却冒着阵阵白烟,池边围绕着篁暑野草,抬头一看就是湛蓝的天空,另一边的山坡上开满了各色的茶花。
“天儿,美吗?”燕宇摸着她的脸颊,黑眸望进她的眼中。
天儿显然也被這山水天色迷住了,刚刚的忧心忡忡转换成欣喜。燕宇牵起她的小手,来到池边,碰那池水。
水是温的,天儿惊奇地看着他。
一阵山风吹来,混同着山中的水气,天儿身上猛打着寒颤,那温热的池水看来更诱人。燕宇看着她,掰过她的脸,对着他。”天儿,這个地方,燕大哥藏了很久,一心想日后成为我们的二人天地。现在,燕大哥不等了。天儿,你相信燕大哥吗?”
天儿郑重地点头。
“有些事燕大哥也不很懂,但燕大哥一定会温柔教会天儿的,天儿好聪明,只要记得和燕大哥一起做任何事都是对的就可以了。”説這话,燕宇的脸也烫得不象样,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有个心智如孩童的娘子呢?儿女情事只有他来説,其他人他可不敢指望。躲在這深山中,只有他和她,他的心就安宁了,实实在在地拥有天儿,他就不担心天儿会飞了。
天儿似懂非懂,看一会山色看一会他。在她东张西望之时,他接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肩上,然后他眼睛一闭,轻吻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解着她的衣衫。
“燕大哥,你认识那个人对吗?”天儿忽然俯在他耳边幽幽地问。
燕宇解衣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天儿好想好想见下那个人,也许见下,天儿就不痛了。”她乖巧地贴在他肩上休息,柔声提着要求。
三十七,孤灯寒照雨,深竹暗浮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