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痴微微一笑,问:“主人让先吗?”
周宣道:“让先你不够我杀呀,让两子我又难赢你。”
四痴不服道:“我自感棋力增进,主人慢说让两子,就是让先我也不惧。”
周宣呵呵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四你口气大啊,很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伤药用了吗?”
四痴道:“用过了,我刚才自己看了看,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里面还有点痛。”
周宣看着四痴,她现在已经用纱帛把胸脯裹起来了,头发也束起来用竹簪绾着,脸色比前几日好得多,恢复了健康的小麦颜色,说道:“可能是你先前夺船杀人时牵扯到了伤口,你可是伤到了肺叶的,这几天没咳嗽吧?”
四痴应道:“没——主人,那就开局吧,让先。”
当然用的是周氏围棋规则,四痴执白先行,稳健地以二连星开局,周宣应以对小目,小目变化复杂,欺负下手最合适。
上次在金陵,四痴她与周宣的一局让先棋,开局不久就被周宣以一个复杂的“村正妖刀”定式打崩,这回是小心翼翼了,不走复杂定式,尽量简明。
棋局平稳进行,布局周宣稍占便宜,但尚不足以抵消四痴先行之力,黑棋还得想出打开局面的妙棋。
下到五十余手,周宣看了看右手拈棋子的食指的中指,已经是墨黑了。
四痴嘴角一弯,想笑,却低下头去,招数一招狠似一招,要赢周宣,可怜老四号称“虫、棋、茶、剑”四痴,但除了剑外,她还从没赢过周宣,所以心里憋着一股劲哪。
白棋的阵势很广,黑棋不打入无法争胜,周宣凝思半晌,想着怎么把四痴的阵势来个一锅端,这时,听到有人叩门:“郡公在吗?”是盘玉姣的声音。
周宣应道:“盘大族长啊,请进。”
盘玉姣推门进来,这山哈大美女又换回本族服饰,凤凰冠、对襟衫、镶边的蓝花统裙、百节鞋,手腕、足踝套有银镯子,走起路来“铃铃”脆响。
“郡公下棋啊。”
盘玉姣走到棋盘边,双手在统裙上一抹,理顺裙子的皱褶,也跪坐下来。
周宣问:“盘大族长找我何事?”
盘玉姣星眸流盼,含笑道:“无事,郡公与老四先生自顾下棋,我在边上看一会,不用管我。”
周宣瞄了一眼盘玉姣蓝花统裙下绷起的修长美腿的轮廓,问:“盘大族长会下棋?”
盘玉姣摇头道:“不会,我们山哈人除了耕种打猎外,就是喜爱歌舞,这种勾心斗角玩心计的游戏我们学不会。”
周宣一笑:“盘大族长是极聪明的人,有什么学不会的,是忙着为族人谋幸福没这闲暇而已。”
盘玉姣道:“现在有郡公相助,我山哈人要苦尽甘来了。”
周宣笑道:“我可没那本事,还得靠盘大族长和山哈人自己啊,第一是要团结——”
四痴有点不耐烦了,她的白棋现在形势不错,说道:“主人,先下棋吧,那些事明日再谈不迟。”
盘玉姣瞟了四痴一眼,扶着膝盖站起来:“郡公,那我不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先回房。”
周宣起身相送道:“怠慢怠慢,盘大族长莫要见怪,我与老四今夜都犯棋瘾了。”
盘玉姣回眸一笑:“怎么会,郡公下棋去吧。”轻提裙裾,抬腿迈过门槛,裙下圆臀、长腿隐隐诱人,银镯细碎声响,走了。
周宣掩上门,回到棋盘边盘腿坐下,再次审视棋局,然后拈起一枚黑子在下边白子一碰,这里是白棋的大本营,模样张开之处,周宣这一手悍然深入,是试应手,又是胜负手,就看四痴怎么应了?
四痴抿着嘴唇,单眼皮的眯眯眼精光闪露,一副刺客的杀气,“啪”地落子,扳,最强应手,相处日久,她对周宣棋风也有所了解,周宣善于仗势欺人,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退让,一退让就完蛋,一定要迎头痛击。
周宣也看了四痴一眼,不过他是笑面虎,棋盘上心狠手辣,脸上依旧笑嘻嘻,说了声:“老四够狠。”落子扭十字。
这时,四痴需要长考了,是打、是长,打哪边、长哪边,一步也出不得
六十八、天道酬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