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闭口不言的杏娘蓦地开口道。
看着墨尘点了点头,她的目光陡地一颤,震惊莫名的瞳孔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
一种如芒在背的惊恐迅速遍布全身,那一瞬,她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倒流,惊恐之余,她的眼神里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歉疚,这种歉疚和邓林父亲当年向邓林述说真相时的那种愧疚十分相似。
“邓林的父亲拜祭完那位仵作后不久,他就意识到自己中毒了,但他当时没有告诉邓林,只是让邓林带着一封信去了临安。邓林到了临安之后,按照他父亲的吩咐,在那大概等了半年,也没等到他父亲前来会和,然后他就按照临行前他父亲所交代的,打开了那封信。”
小楼目不转睛地盯着墨尘,仿佛墨尘的脸上正展开着那封信。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当然他也知道了他父亲是因何而死的。依照他父亲生前的遗命,邓林将自己父亲的一套衣冠和那封信一起下了葬,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置备什么像样的丧仪,就那么草草了事了。随后,他恢复了他原来的姓名。这邓氏父子在外流浪时,从未用过本名,所以那些暗杀他们的人也一直查不到他们的底细。”
一时间,小楼竟不知该为邓林感到悲哀还是感到庆幸,她紧握着拳头,直欲往邓林那悲惨的命运里挥去。
“处理完父亲的丧事之后,邓林拿着父亲给他的名帖去拜访了临安城中的几位老郎中。那几位老郎中知他是‘赛卢医’之后,就帮他在临安郊外寻了个落脚的地方,又另给他安排了些零零碎碎的活计,总算为邓家保全了这根独苗。这大概就是邓林的父亲让他改回本名的用意所在。”
可怜天下父母心,生死关头,一个父亲心中所想所念的只有他的儿子,但为了让儿子活命,他只能忍痛让他的儿子离开他。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多悲伤,也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有多痛苦,只知道,人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的嘴角带着一个永恒的慈祥的笑容。
“邓林虽然憨直,但还算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两年来一直都未跟人透露过他父亲的死因,外人都只道他父子二人多年都是在走方看病,其父乃是半道病重不治而亡的,谁也未曾想其中还有这番缘故。”
怪不得当时崔洵查不出他的来历,怪不得他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怪不得他对自己这件事如此热心,怪不得他在小缃中毒昏迷之际会如此确定那就是幽冥毒。
关于邓林,杏娘的所有疑惑终于都有了答案。
“所以——他帮我,是为了查清那毒药的来历?”
“是,也不是。”
墨尘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刚才我也说了,邓林对你如此热心,并不是纯粹想帮你,他也想查清‘君莫笑’的来历,想查清楚是谁害死了他的父亲,不过,我必须得说——”
正说着,墨尘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他郑重地说道:“邓林为你做这么多,最主要的,他还是想帮你。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他是在替他父亲做一些良心上的补偿。”
“补偿?”小楼眨了眨眼睛,偷偷看了杏娘一眼,小声嗫嚅道:“可他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呵呵……”墨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微微侧头道,“娘子你是没见过这位邓公子,他啊,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怕痛怕痒,怕猫怕狗,怕风怕雨,还怕女人,就算是见到像娘子这样温柔可爱的,他也唯恐避之不及。你说这样的人,会不怕死吗?”
小楼脸颊一红,婉转低下眉来,不敢直面相迎墨尘那一双比之酒窝更具迷惑性的眼睛。
“墨五爷何必说这样口是心非的话,在你眼里,邓公子不是这世上最勇敢最无畏最具侠肝义胆的人吗?”杏娘带着厌恶的眼神瞪了墨尘一眼,算是为邓林出了一口恶气。
墨尘不置可否地哑然一笑,佯作恍然道:“哎呀,都差点忘了,娘子认识邓公子比我早,他的为人、他的故事,你自然比我清楚得多。枉我还吧唧吧唧地说这么多,真是自作多情了。”说着,他还微微欠身道,“若在下刚才有说得不对或疏漏之处,还请娘子多担待。”
对墨尘这套假惺惺的说辞,杏娘本不欲理会,但其中的
第九章 偶遇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