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前晚在水月坞看到的那一幕一直困扰着他,尤其看到五色雨花石幻化出那个女孩模样时,他的内心顿时感觉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中了一样。
刹那间,失落、孤独、怨恨、嫉妒……不约而同地涌向了他,这样从未有过的狼狈,让他无法接受,也让他的身体里生出了一种狭隘的冲动。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他“不小心”把前晚师潇羽偷溜出去的秘密说了出来。
之后,她被禁足了一月,期间,吴老六不知何故一直打喷嚏不止,柳云辞为此还嘲笑他“得罪了小人”。
一月后,她将两颗灵犀石还给了日月二老,还额外送了两人一筐樱桃,只是五十五颗之数终究让这两位追求公平平等的老人无法以和平收场。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一曲《永遇乐》唱罢,一曲《蝶恋花》响起。
漫天的飞雪如当年的灵犀幻影一般在幽暗的夜里幻化出了她的模样,一名红衣男子痴痴地望着,似乎惟其如此,他那份孤独的思念才能找到依归。
舣棹南浦,坐望西山,泠泠七弦,霏霏江雪,他乘着越来越急的风雪舞动了起来,凌乱的舞姿,柔婉的琴声,在这凄冷的夜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鸣琴之人默默地陪伴着他,舞姿不歇,琴声不止。
忽而,一滴红泪不慎滑落,抚琴女子想去拂拭已是不及,仓皇之中,那红衣男子敛袖而至,将那一滴晶莹的泪珠接在了手心。
“弹琴只需纤纤手,何劳娘子盈盈泪。泪湿红袖,是我的不该,泪湿桐丝,可就是你的不该了。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
“我还不累——”那女子宛转低眉,拭了拭眼角,还欲留下与之作伴。不料,那红衣男子红袖一拂,以极其冷淡的语气拒绝了她:“我的耳朵累了。”
那女子愣了半晌,默然无语,盈盈转身告退之时,她又偷偷回眸望了一眼。只见那红衣男子颓然地凭几而坐,目不转睛地盯着掌心的那滩泪水,若有所思,似有所念。
她哪知道他的掌心除了她的泪水,还有“她”的。
那年祁穆飞大婚,“她”的泪水似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一颗地滴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手心,浸透了他的衣衫,也浸透了的心。
说实话,从懂事以来,他从未触碰过女孩子的眼泪,一来他自知无力招架故而不敢去碰触,二来也是他墨家威势煊赫无人敢轻易靠近故而也自无女子敢遗泪君前。因是如此,当“她”柔软的泪珠滴在他心头的时候,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猛地一颤。
若说当初紫桐花下的失落和嫉妒不知因何而起,那么如今,他已经明了。
那一夜,他担心他的好兄弟会因为她而与自己疏淡;
那一夜,他嫉妒他的好兄弟比自己早一步赢得一个女人的芳心。
这一刻,他担心他的好兄弟会因为她而一蹶不振;
这一刻,他庆幸自己的肩头也终于可以承载起一个女人的泪水。
然而,此刻的恍然,让他倍感心酸;而此刻的心酸,让他倍感孤独。这种独立断崖之巅的孤独,带着他鲜明而强烈的孤傲色彩,就算下一秒,他将坠入深渊,他也不要任何人基于同情或怜悯而施与的救助。
曩时,听闻祁穆飞的父亲请人作伐,他还以为新娘是“她”,故自制“三星在天”赠与“她”,还傻傻地向“她”表示了祝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中,几多真心,几多私心,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没过多久,他才得知新娘不是“她”。他怕“她”会伤心会难过,又一次傻傻地为“她”做了一枚“墨梅花开”,檀心一点,自不待言。可当他看到“她”将那梅花幡胜挂在玉梅枝头的时候,他怯步了。
此后四年,他明知“她”梅心向雪,却也乐得陪“她”做傲霜斗雪的游戏,尽管自己的演技很拙劣,但他也不介意献丑于人前。只愿有朝一日,能够“戏假成真”。
可惜,自己的那点私心终究还是落空了。
尽管江绿衣入祁门,彻
第六十二章 飞星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