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竟然又再奏道:“陛下,臣以为,治国大事,不可意气。”
“臣以为,盐改垦荒之事,利国利民。臣只是担忧国公手段粗暴、行事激进。”
“可臣也反对一点不改,臣亲眼目睹了大晒盐场产盐之术,也研读了前朝徐光启的垦荒疏……”
“臣以为,就算湖北失败,也应继续改……”
皇帝面无表情,听完林敏的陈奏,心道这倒真是个可用之人。但其中机密,你既不知,哪里知道刘钰在湖北已经胜券在握?
朕焉不知盐商手段?奈何其手段再高,终究还是那几样。
无非沉船、点火烧仓、制造恐慌、飞升盐价、待后续买入囤积等等。
难道还能玩出别的花样吗?
不足为虑。
“林卿心存社稷,朕心甚慰。但此事已决,无须再议。”
“既是拿不出反对变法的理由,变法一派说的好处如国税等反对者又不认,朕也无奈。”
“争来吵去,到头来争的是什么?争的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种争辩当于书院,不应在朝堂。”
“你说国库增加收入是对;他却说仁义道德才是对、国库增加收入不能作为治国的标准。”
“那这怎么谈?”
“既无法谈,那就不如各退一步,效当年西洋传教士和本朝士大夫历法之争,大家都认,那就愿赌服输。”
“散朝!”
皇帝像是憋着股火一般,气冲冲地宣布散朝。
但其实才转过身去,脸上那股仿佛憋火一样的神情就散去了。
然后给近侍提了一个非常古怪的要求。
“去寻个骰子之类的赌具。”
近侍虽然大为不解,但还是立刻去办。
很快,皇帝办公的地方,桌上便多出来一套精细昂贵的赌具。
皇帝没有批阅奏折,而是提着骰盅哗啦啦地玩了一阵,一直等到有人觐见。
他也没有把赌具收起来,就那么放在桌上。
前来觐见的史世用叩拜之后,也不敢抬头看皇帝,自然也就根本不知道皇帝身前的那套赌具。
他是被皇帝召来,也知道肯定是询问关于盐的事。
“湖北那边的情况如何?你都摸清楚了?”
史世用忙道:“回陛下,基本摸清楚了。湖北私盐,有半数,都源于运铜船。”
“铜船之内夹私,沿江而下,在湖北各处售卖。”
“除铜船夹私之外,夔州各地的井盐,也只能靠官府严查。但地方官一来认为严查导致民不得业、二来也多有好处,是以查的也不甚严。”
“兴国公叫我等去找私盐贩子,也是找到了许多。湖北各处,这些私盐贩子均可抵达。道路通畅,并无障碍。”
“湖北盐价颇贵,走私横行。如今盐引数,虽然能销七八成。但孩儿军多方暗查,引数恐不真。若全然算引,所销官盐,恐怕也就六成。”
皇帝盘算了一下,又问道:“淮北盐场,你也亲眼看了,观感如何?”
“回陛下,着实骇人,实难诉说。一处盐场,各种配套的池子,不下十五六个。这也确实不是小户所能承担起的。但其产盐,也着实多。无论是成本,还是产量,都实实在在不是淮南盐户所能比的。”
“而且,只要追加投资,很快就能提产。那些投资商也多盼着能够增产,朝廷把持收购,池子多寡能产多少盐,也都有据可查。”
说到淮北盐场的见闻,史世用又不得不说起来淮南盐场的一些事。
“臣派人于淮南暗查,方知私盐之乱。”
“包地的场商,派人沿途放哨,白天点烟、夜里放火,传递信号。”
“巡查若来,刚才出城,那边已经知晓,早做准备。巡查之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终究面上看也无私盐,便也罢了。”
“逃避榷场盐税,纵然这盐比之淮北晒法贵出许多,但也依旧同样在淮南的榷场官盐便宜。”
“小盐户苦不堪言,或卖身投靠大场商,或因放贷薪资等多欲逃亡。所得利者,还是那些有资本买柴、
第七四六章 坐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