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事务繁忙,本宫这里不用掌印费心。”
裴徊光走了。
好半天,沈茴僵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悠长地松了口气。
沉月进来问她还好不好,她声音闷闷地只让沉月熄了灯。
明日宫宴,是她为数不多可以见到父亲和母亲的机会,她得睡足了,气色好一些,不能让父亲和母亲担心才是。
可是她睡不着。
夜里又静又黑。她脑子里乱乱的。
这宫里位份低的,若要送去被皇帝宠幸,都是沐浴过后,由小太监们验了身,再用被子卷着果身,抬到龙床上去。那裹身的被子外,还会用缎带系上,待皇帝过来,像拆贡礼一般将缎带解了打开被子,尽情享用。
沈茴还未进宫就听说过这个事情,那时她就很不理解。或者说,接受不了。
她不明白好好的姑娘家在家里娇养着,遵着男女大防过了七岁连父兄都不会过密接触,怎么入了宫为了被皇帝宠幸就可以被一群太监们验身了呢?还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不对。
跟她说这个事情的婆子向她解释:“因为太监不是男人。”
另外一个婆子笑:“太监,连人都不是。”
沈茴理解不了。
身体缺了一块,就连人都不是了?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她这,就又想起裴徊光来。
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进宫当太监呢?
沈茴听父亲说过,裴徊光是自愿进宫的。
大大小小的男孩子们排着队等着净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哪个不是哭哭啼啼悲痛欲绝?
所以,父亲一眼就注意到了裴徊光。
十四五岁的少年,最是知道净身代表着什么意思的年纪。他站在哭天怆地的人群里,容貌俊俪,神情淡然冷漠,漆眸干净又坚定。
那可太显眼了。
登名字的老太监识字不多,琢磨了半天,忘了“裴”字怎么写。他敲了敲桌上本子,细着嗓子问他:“会写自个儿的名字不?”
父亲说,他找机会瞅了一眼那登记册子。
满页歪歪扭扭的字中,他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
格格不入。
父亲说,他字迹俊逸,一看就是师从大家。
沈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终于迷糊睡下了。
·
民间女子成婚之后会有归宁,今日皇后设宴请百官,亦有这个意思在里头。
沈元宏和夫人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进宫见女儿。而且长嫂骆氏带着女儿沈鸣玉也来了。
这倒是让沈茴有些意外。
自从长兄战死,骆氏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门,整日吃斋念佛,已七年了。
“若你哥哥还在……”骆氏勉强笑着改了口,“娘娘要好好的。”
沈茴便懂了。
嫂子这是替哥哥来看望她,亦是怕父亲和母亲伤心旁人照顾不好吧?她打量着骆氏的神色,也盼着嫂子早些振作起来。她还记得嫂子以前掌家理事是那么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而如今……
“若哥哥还在,定然希望嫂子和鸣玉也好好的。”沈茴由衷地说。
骆氏一怔,点点头。
公婆年岁大了,这个家如今这个样子,她似乎不能再逃避,总要站出来勉强支撑着,全当是为了他。
沈鸣玉十一岁了,刚要长大的年纪。她安静地站在母亲身边,亭亭玉立。
沈茴让人给她拿糖吃,又将原本准备的礼物赠她。
沈茴和家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在宫婢催了又催的情况下,不得不和家人一起往前面去了。
今日宴席,请来的官员不少。
沈茴还没走到,先遇到了皇帝。
闻到皇帝身上的酒味儿,沈茴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是谁?”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鸣玉。
沈茴心头莫名突突跳了两下,说:“皇上,她是我兄长的女儿。”
“多大了?”
“才十一岁。”
皇
第00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