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叹息声传来,打断了白钧的威胁。
黑暗的水泊泛起波澜,刻满漩涡的脐带蜷曲着收缩,宁永学立刻看见年轻的“巡逻员”被吊着往上升起,四肢不停抽搐,像是发了癫痫。
与此同时,更多脐带从沼泽表面伸出,往白钧的“女儿”延伸过去。
阿芙拉抬起枪,好整以暇地瞄准那人关节,宁永学往前一步,同时瞥向那位还躲在白钧身侧的“少女”。
这家伙还捂着她的脑袋做什么?终归还是舍不得动手吗?
片刻注视令他看到阴影,看到她眼瞳下空洞无比的黑暗,看到她经过针线缝合一般布满微小裂缝的面容,看到她的皮肤泛着炼狱般的油脂光芒。
她咧开嘴,和同样咧开嘴的年轻巡逻员发出一样的声音,像是许多个男女老少一齐发出嘶鸣:“你确实疯了,白监察。”
听起来牵着她的东西在安全局潜伏已久,至少是认得白钧,还猜过他的性格。
然后那“少女”把脸朝宁永学转了过来。
“但是你,孩子,”他们齐声说道,“你才是真正的问题。”
“你他妈在框我?”白钧几乎是同时高喊出声。
这话可真是太微妙了,毕竟宁永学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幕后主使者关注。
他想说这是挑拨离间,不过看起来她好像只是在说实话。
话音刚落,她放弃伪装,小腿如失去骨关节一样反折,头以夸张的角度往后歪斜,仿佛是被大斧劈了下来一样。她几乎是立刻挣脱了白钧的束缚。一时间宁永学以为她要散架了,但这是错的。
四条扭曲的脐带钻入她的肢体,如同饥饿的水蛭吸附在人体皮肤上,随后紧绷起来。
她被吊着向他扑下,眼珠乱转,嘴巴撕裂,脖子几近折断,四肢在身后疯狂摆动,宛如一个散发着强烈恨意的布娃娃。
这一幕简直扭曲得无法描述。
阿芙拉一枪命中她右肩,右臂应声掉落,断面血肉模糊,但她已经扑在宁永学身上,把他撞得墙上抛去。
他嗅到了窒闷、的气息。
脊背的撞击并未发生,墙壁吞没了他,如同落入垂直的水泊中。宁永学感到一只手握在他肩上拖拽,但不足以把他从布娃娃的束缚中拽出。
她用尚存的肢体桎梏他,迫使他穿过墙壁,跌落地板,再次穿过另一堵墙壁,在失序的黑暗和混乱中跌跌撞撞。
若非自己用桌腿贯穿了她的面颊,从口腔直到颅骨后方,她一定会用牙齿把他咬死。
但他好像没有其它趁手的武器了?
世界不停旋转,使得宁永学头晕目眩,想要呕吐,金属桌腿也卡在她颅骨和牙关中,被她紧紧咬住,无法取出。
他不停跌落。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穿过几堵墙、究竟跌落过几次地板了,仿佛根本没有什么墙壁和地板存在,全都是些鼓胀的漩涡一样。
他一度怀疑自己会坠入海场的地下墓穴,然而撞击终究还是发生了。虽然不明理由,但他们确实滚过了一片灯光压抑的狭窄走廊。
宁永学脊背着地,脑袋磕在墙上,被撞得头晕眼花。
他四下摸索,尽管几近窒息,还是努力从地上撑起身。此时,白钧的“女儿”已经从她后脑抽出了金属桌腿,打算朝他刺下。
一阵无法控制的颤抖抓住了他,宁永学当即抬脚,猛踹在她腹部。
她被踢得向后退去,身体失衡,但脐带仍然牵引着她把桌腿尖锐的断面挥下,划穿他肺部外的肌体,豁口沿着锁骨直达小腹,唯一值得的庆幸的是不算特别深。
现在还有其它可以庆幸的事情吗?总得找点事情来庆幸庆幸。仔细想想,摆脱了限制自己的环境,摆脱了两个麻烦的家伙应该也能算是?
确实值得庆幸。
宁永学目视她飘了起来,像具木偶一样被脐带吊在半空中,握着桌腿的左臂悬垂着,缓缓蠕动,缓缓抬起
这可真是奇景。
还没等他感叹结束,突然间枪声响起,这东西的左臂应声而断。接着胸口又是一枪,令她失衡,被迫在半空中转了好
第九章 请往停尸间捎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