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不过啊,我也只是听说过,具体我也不清楚。”
米莱狄头一次流露出了情真意切的失望。
她站着不动,也不接话,办事员就有点尴尬,一时像是想缓解气氛、又像是为了早点脱身,说:“话说回来,你一个姑娘,去那样的地方工作,恐怕也不太好……”
米莱狄心中一动,歪过头,完全是一副人们认为十七岁少女该有的模样,问道:“噢?”
“咳,毕竟是个金钱来来往往、三教九流都去的地方,”办事员像许多人一样,十分乐于发表自己的意见,尤其当对面是一个年轻姑娘时。“去赌博的人,什么样类型的没有?赌红了眼的,喝醉了酒的,不走正道想捞便宜的……”
他说到这儿,好像才后知后觉米莱狄的另一个选择,可远远比赌场糟糕多了。“当然了,淮拓如果照顾你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米莱狄快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与焦虑了。她需要知道这个赌场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可是她该怎么才能打探出来?
“对了,你去过么?”当办事员走近门口时,她闲聊似的问道。
“噢,那没有,那没有。”
对方脸上闪过的神色,让米莱狄感觉到,他恐怕是真不知道详细情况了。
大概是觉得米莱狄能成功摆脱清污的希望不大,办事员仍将抗结晶药留下了,还嘱咐她不管如何,明天都要先去污染区报到。
米莱狄又和气又感激地将他送出门,却连一句自己会去的承诺也没有说——哪怕今天一直在作戏,她也说不出口。
大门关上以后,米莱狄拾起纸包,掂量几下,笑了一笑。
下一秒,她将它突然狠狠砸向另一面墙上;紫红色的沙膏“啪”地破溅开,挥甩出的斑斑点点,仿佛一朵开得快要颓烂的大花。
任它慢慢从墙上流下地板,米莱狄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就进了屋。
送行那一天,她忘记告诉海蓝了:她不信命。
伊丹的结晶肺不是命,是人为安排的必然后果;族长的选择不是命,是他权衡利弊后的蒙骗手段;那一天连医生都没有出现,也不是命。
同她现在要用这一双手——这一双年轻、细白、柔软,从未见过风霜与珠宝的手——将海都议政家族族长之一,将那个集合了权势、人力与财源的庞然大物,从此拉下高位。
这也不是命。
米莱狄闭上眼睛,脑海里浮出了族长那一张保养得宜、目露精光的短圆脸。
过去几天里,她从未体会过那样浓的恨意。
她想看那张脸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想让他体会到失去的滋味,想让他求饶却意识到后悔已晚……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故事里总会出现诅咒了:在你恨意太浓、又无从下手的时候,你会痛切地希望能有一种现实之上的力量,能干净利落地恢复世上的公平与秩序。
现在,她不需要幻想咒术了。她知道怎么办了。
族长为了保住他从审判家族手中分得的一切,让她的妈妈吞下沙子去送死;那么由自己将族长的一切再重新剥除,让他跌落进泥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惩罚吗?
她搜出家中剩下的所有钱,装好影现机关,又拿上了一件伊丹的长外衣。她以前嫌这一种长外衣样式老气,可是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太年轻,今晚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或许她需要用衣服给自己加上几岁,压一压阵脚。
对于怎么找出赌场位置,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尽管不知道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当米莱狄登上一辆机关小车时,阳光已经褪去了锐利与热力,变成了一层昏黄淡纱,即将要扫过大地,滑下地平线了。
原来“场子”是赌场啊。
米莱狄望着街上匆匆划过的人车,几乎有点满足地想。
在海都开赌场,必须获得指挥官的许可;事实上,具有经营许可的赌场几乎都是审判家族族人的产业。只不过若有人私下拉几个赌博机关、凑几把地下牌局,也是禁不住的,内商辖理部平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海浪协奏曲”家族就不同了。
高塔家没有经营
第四章 带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