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往下沉,只怕自己一时心软收留下湘云真是好事多情了。
湘云眼睛瞟了眼四周道:“姐姐这里比起宝姐姐那里已日天壤之别了,姐姐肯收留我便已是万幸了!”因想起在宝钗那又忍不住怨道:“姐姐不知道,在宝姐姐那里就没见宝姐姐好脸色过,整日介愁眉苦脸的。这也罢了,偏又好似见不得我与二哥哥说两句话儿,二哥哥在外头替人写信,每日挣的几个钱全交给他,自己连身象样的夏布直缀也没有,我看不过,替他赶缝了一件,宝姐姐便满脸不高兴了!幸而是我并没白吃白住在她家,也是每日介熬夜做活计的……”
黛玉摇头淡淡一笑道:“旁人都变了,只你还是那心直口快的脾气!我只怕如今家里使唤的人少,或有待你不周的地方,你可忍耐着担待了,可别这般四下嚷嚷着尽人皆知了,不然我可不敢留你了!”
湘云见黛玉也沉默不言,因又叹道:“林姐姐如今也不爱说话了!我如今来投奔姐姐,姐姐要打要骂尽可使得,只千万别不理我!”
黛玉看着湘云,心下感慨,昔日诗社里的人如今都经了浩劫,死的死,散的散,又有谁不曾变了呢!就眼前的湘云,已然少了往日的英朗娇憨,却多了几份市井妇人的刻薄尖酸。
湘云也端过茶盏连喝了好几口方又接着叹道:“真真想不到,琴妹妹原先那么样的一个伶俐人儿如今也变得和岫烟姑娘一样沉默少言了。”
黛玉正伸手端茶盏,闻言又是大吃一惊,几乎不曾洒了那乌梅汁来。
湘云道:“姐姐你道柳公子是谁?就是那年说跟了道士去的柳湘莲!”
“柳公子?”黛玉忽想起宝玉初来找自己时,听苏大娘说起还有一男子陪着也是姓柳的。
湘云眼中一闪,道:“姐姐不知,年头上他们赶到梅家任上,那梅家却悔婚了。琴妹妹哪受得了这般羞辱委屈,因要寻短见,可巧竟被柳公子救下了!”
“琴妹妹如何还在金陵呢?”黛玉不解。
心下正疑惑着,湘云已然愤愤道:“可恨宝姐姐,往日说亲道热的,如今见了我落难投奔了去却只是不咸不淡的!”
黛玉一想是了,薛蝌、宝琴一家在金陵是大富的,但不知湘云既寻了去怎么又找到自己这里来。
湘云点点头道:“他们如今依靠着薛蝌岫烟宝琴一家子过活。”
“他们如今在金陵?”黛玉大为意外。
湘云呜咽了一回又道:“我家相公留给我的银子用完了,有人见我无人所依,便想抢了我卖了,翠缕拦在前头被人抢了去,我虽逃了出来却再不敢在京城里呆着了!因一路辗转到了金陵,谁知竟没一个族人认我!好容易听得说二哥哥、宝姐姐他们也在金陵,便千方百计的寻了去……”
黛玉一惊,心念一动,猜着是湘云的婆婆因听信贾府不堪的传言而不喜湘云,果然就听得湘云呜咽道:“我家相公原对我极好,可也经不得婆婆立逼,只得休了我。头里还常悄悄来看我,后来却随军攻讨菲逻了。我叔叔婶婶家里也被抄了,也不肯再收容我,我便只好帮人做针线浆洗勉强度日。”
湘云不停的抹眼泪,那眼泪还是止不住的串串落下,摇头呜咽道“我婆婆原就不喜欢我,又听信了外头的胡话,逼着我家相公休了我……”
黛玉安慰道:“你既还信我寻了来,我焉会不管你!我只不知你怎也这般孤苦无依了呢?那卫家难道也被抄了?”
湘云听黛玉话意是容留自己住下了,不由心内一阵激动,因看着紫鹃等人都忙去了,方低声道:“好姐姐,我这辈子命苦,幸而托老太太的庇佑找到了姐姐,姐姐可千万别不管我了……”说到后来眼泪已然落了下来。
春纤端了两盏乌梅汁来,黛玉因笑着道:“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你们赶着把西边里屋收拾出来就是了!”
湘云神色一苦低头道:“林姐姐不知道,我如今不能再用那些了!”
紫鹃笑道:“怎么没让,是云姑娘不肯!”
黛玉见湘云面色暗黄,因问紫鹃雪雁道:“怎么不让云妹妹擦些胭脂?我虽没有这些,你们的也该拿出来让云妹妹将就着用一回。”一面让湘云到屋内坐下。
湘云笑道:“这就极好了,很不必再裁新的了。瞧姐姐如今穿的也简素,回头改一改
第五十二回却是一只折足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