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热风把磨面的风车吹的转动,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声响。
碛西的天气依然炎热,野火扑灭之后,敦煌听从了程处弼的建议,设立了专门防火救火的马队。给了一个流外官的缺额,是博陵崔氏的子弟从程处弼这里拿一个崔氏女换来的。
而这一次,这个不过流外四等的“治安监察史”,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上报,引来了一场让博陵崔氏子弟,如何都忘不了的血腥杀戮。
当时那位名叫崔懂的“治安监察史”,只是发现草场以南,似乎有人迹的样子。为了防止有人纵火,他便带着队员,四处寻找。因为“治安监察史”有五十个人的配额,其中除了唐人,还有突厥人和疏勒人,当地人对地形相当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痕迹。
这是一支突骑施人的小部落,发现这片已经乌漆嘛黑的草场没了人烟,便想着在这里驻扎逗留。这是突骑施人的自来习惯,风俗和突厥人无二,往常来说,并没有不妥之处。
但是,崔懂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和和气气跟突骑施人说小心生火,收到消息的程处弼,却直接命安菩率领骑军,将这一支小部落团团包围。
“这里是唐朝。”
天气依然炎热,人们通过面具的孔洞,依然能够看到安菩眉眼周围的汗水。然而,他的话却充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突骑施人解释这是一贯的习性,但安菩只有一句话:“这里是唐朝。”
恐慌蔓延开来,崔懂同样脸色发白,他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根本等不到他说话,甚至跟他同来只是想要看看热闹的族内兄弟,都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安菩会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杀戮持续了一刻钟都不到,除女子儿童,尽数杀死……
“这、这是为什么?!这是……这是为什么?!”
“兴不义之兵,这是自取灭亡之道啊——”
崔氏完全不理解,他们的思维,跟程处弼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很快,让他们更加不理解的事情又发生了。数百枚骷髅头,垒砌起来,而旁边,则是竖起了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的,不是宣扬唐军的武功,也不是吹嘘大唐的富庶,而是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地把进入唐境之后应该做什么的条款,一一列出。
向什么衙门报备,找什么部门盖章,要签什么字,按几个手印,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荒原之上,就这么一块碑,一堆骷髅头,再也没有多余的文字去叙述这里发生的故事,以及故事的过程。其中没有自吹自擂,也没有恐吓威胁。
然而,越是如此一板一眼地讲条款道理,越是让博陵崔氏的子弟感觉如在冰窖。
半个月后,疏勒王城,如今的碛西州城,操着各种口音语言,前来州城报备的大小部族首领,数量逾千。
哪怕是在州城脚下种地的疏勒人,想要在外放牧牛羊,也会本能地先去衙门报备,衙门会给他一张纸,上面会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碛西州城某某氏,于某某地放牧。
然后上面会有两级单位负责人的签字,还有两级单位的印章,至于碛西州城某某氏摁的手印,那就不必多说。
至于最早的故事,被人传扬出去,编排成多少个传奇故事,那是后话。但是自此时起,崔懂作为“治安监察史”,很清楚草原上除了“孤狼”,大小部落,只要是迁徙,都会规规矩矩地前来报备。
没人会选择冒险,用自己的全族性命,去赌唐军的横刀会不会落下。
至于唐军所能触及的范围内,同样没人愿意拿本族的习性,去碰撞唐朝的“法度”。因为唐军不会听你的解释,也不会和你争辩,只会像安菩一样,扔出一句不带感情的话,然后再扔出一块石碑。
该镇的镇,该压的压,如果有本领挣脱唐军的镇压,那也是本事。当然,前提是要有这样的本事。
“让本督说个甚么雅文雅语,老子说不出。本督当年在务本小学都没正经听先生讲课,甚么‘仁义’,至今也不曾弄明白。但有一个,本督兄长说过,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对特殊的人,用特殊的法。”
程
第七十章 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