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于打破中朝以来的常规,破格亲昵吴兴沈氏这一江东土著。
而这之后,吴兴沈氏及其背后的三吴群体所爆发出来的澎湃能量,也是惊艳世道,历数中朝所亲近之世族名流,俱都相形见绌!特别是从去年开始,江东各地所涌起的助战热潮,这已经不是中朝法统的号召,而是沈氏作为吴人乡表的乡情感召!
神州陆沉,胡祸诸夏,衣冠华族仓皇南渡,江东子弟热血北伐!在这如此鲜明的对比之下,再去谈什么晋祚法统,何其可笑!
皇帝嗫嚅良久,才又开口说道:“中朝过错,前论俱陈,不必复言。可是、可是你父子既然深感皇考恩重,何以、何以……朕非妄自尊大,强求尊位,但、但名位所定,朕、我只是、只是要求一个……”
“若非感于肃祖恩义,陛下真以为,禅代之礼是对沈氏有害?其实臣心迹一如陛下,愿意循常循礼,勿害维周仁义之名。山阳、陈留,旧迹尚闻,追之不难。”
曹魏代汉,汉献帝得封山阳公,典午代曹,魏元帝得封陈留王,这二者虽失大位,但也都在新朝的庇护之下得以荣养余生,甚至汉献帝直接熬死了魏主曹丕。
听到沈充讲起这二者故事,皇帝也忍不住点点头,这两人正是他所设想中自己的结局。
“臣请问,陛下较于肃祖孰贤?”
听到沈充这个问题,皇帝心中羞恼顿生,但还是沉声道:“皇考英断慑众,力除巨奸,朕虽享位年久,概承惠先王。”
“肃祖所以不寿,虽坊言野传,不知可有片言曾入陛下耳中?”
皇帝听到这话,心中又生激怒,原本已经坐回御床,却又拍案而起,怒视沈充。
沈充再次俯首道:“持兵于手,贼迹昭然,尚可力除。藏兵于怀,阴谋于内,却难敏察。今世不同旧世,古迹不可穷效。沈氏既非中国冠带旧著之宗,亦非江东佐政元辅门户,力破强虏之外,仍需猛除国中累代积弊,陛下以非常之身即便深居庭门之内,却难严阻奸声侵扰,不忧于近,当忧于远,为永世共好为念,愿根患永除!”
沈充这一番话,可谓道破一个残酷的政治逻辑。所谓的礼法、政治,看起来是很复杂高端的概念,但是讲的直白一些,这些概念所解决的问题就是人作为一个个体,在社会关系中所处的位置和排序,而在这当中,没有人情。
沈哲子不愿接受禅让得国,全面否定晋祚法统,这从私人道德层面来讲,可谓是典型的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些年来,他虚尊晋帝,窃持权柄,做晋祚朝廷封授的大将军也很快活,言则必称王事,行则必举大义。
结果刚刚撂倒了羯主石虎,一转眼就说我不是晋祚臣子,哄你们玩呢。这从人情上来说,是让人非常不能接受的。但是从治国层面上而言,他不得不如此。
汉献帝、魏元帝这二者之所以能够在失位之后尚能于新朝颐养天年,这当中有一个原因,在于魏晋幸媚得国,当然他们所献媚的对象并非君主,而是另一股重要的势力,世家大族。而世家大族也是前朝所赖以成国的重要力量,他们在新朝各有归宿,除了极个别之外,对前朝几无追缅,前朝废君自然也就不成威胁。
可是在魏晋延续的政治逻辑之下,吴兴沈氏地位实在太低,这并不会因沈哲子一人权重而有所改变,只要这种政治逻辑得以延续下来,随着沈氏皇权不断的压榨世祚世禄这种世族传承方式的生存空间,反扑一定会发生。
如今天下世族作为一股政治势力,已经达到了空前衰弱,正是一断前朝的最佳时机。趁着沈哲子权势威望此际达于最高之际,让皇帝清清爽爽退位,不再以晋祚废帝而自居,也能最大程度避免皇帝在于后岁月中卷入此类政治风波的危险。
放弃一个虚名,换来余生安安稳稳,这同样也是沈哲子回报他那个壮夭的岳父以最大善意。因为随着新朝建立且开始运行之后,许多新的秩序都需要在斗争与磨合中产生,到了那时候,皇帝安危如何已经不是沈哲子想包庇就能包庇的了。
这当中有一个最简单的考虑,如果当今皇帝以废帝退位,那么在新朝有特殊地位的并不止他一人,还有沈哲子的妻儿,兴男公主与阿秀。
到时候,那些意图延续中朝政治逻辑的
1482 一断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