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饶有兴味的自言自语。
“你想干嘛?”看见邢人万一圈圈的将身前定波轮催活扩大,轮中的四臂童子已经有两人之高,而且阖住的双目也变成了半睁,班可言心中开始生出不妙的预感。
“我把他的刀子引出来。” 邢人万的回答如其所不愿,让他的担心得到了证实。班可言恨不得破口大骂出来,只是现在时机危急,已经没有时间了,瞧邢人万的四臂童子定波咒四角开始灼起亮字,发难在即,忙不迭的起手立式,也凝成一面护盾立在身前。
“喝!”奉器弟子的这声暴然震喝,如同微曦的晨光中,啾啾鸟鸣突然传出铜锣巨响,一下子震破了宁静祥和,沉浸在欢愉中的客人们耳中嗡嗡鸣响,似乎被人狠狠掴了一记耳光,而对胡炭、刘宗膺这些运功抵抗的人来说,这声呼喝不啻于及时送来的巨大助力,防御外的压力骤然一轻,心湖中滔滔翻滚的巨潮立即失去了后继之力,立时降伏下来。
然而这难得的轻松实在太短了,短得众人都还搞不清怎么回事,还来不及松懈心情,几乎便在同时,每个人都听到了宋必图的笛声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回应。
古人形容声音之巨大,可用“声闻十里”,形容声音之美,有“余音绕梁”。昔时韩娥过路雍门,曼声而歌,令十里老幼神魂颠倒,已算声乐之极致,可是今日宋必图的笛曲……天啊!这是什么样的乐曲,才有如此神通!如果说众人之前还对舜帝时乐工鸣玉琯引神人和奏凤凰伴飞,晋时师旷为灵公献乐,席上呼云唤雨破瓦折梁的往事将信将疑,当成是可听不可信的传说,那么今日,宋必图的笛声就让这些传说有了佐证。
一个接一个的披甲士兵从虚空中来,后面跟着奔腾的车马,这些人马车具,无一例外身上都燃烧着灼灼火焰,浩大的战阵以目不可辨之速卷向邢人万,车行过处,狂风如吼,积雪蒸腾,土地立焦。邢人万的四臂童子定波咒在一瞬间受到撞击,猛然向外扩大了数倍,光圈的颜色变成夺目的艳红,而轮中童子,身躯魁伟如巨人,四只手臂全都握拳交叉护在胸前,而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
邢人万被震退了八九丈远。
“嗤嗤嗤嗤!”如同火矢射落河中,密密的光点在定波轮的表面上闪亮,消失,每一个兵士撞入光轮,都会立时吞没,然后生出一个光点。四臂童子咒法以以湮灭法术为运行基础,如此激烈的对抗并没有爆成惊天动地的巨响和向侧面排开的暴风,相反,宋必图法术的余波所造成的连带声响却要远远大过正术。
庭中众客并没有直触这音杀术的锋锐,然而,欧长老的护盾仍然破了。
刘宗膺的护盾破了!
花溪谷叶百灵的玄龟咒也破了!
楼鱼宴的折扇被撕成了碎片,跪倒在地。胡人穆穆帖的精砂金甲咒在亢音吹响的一瞬间被逼出来,支撑了约莫半刻便即崩散,师弟坎察的皮叶茧比师兄还早一刻化成满地枯叶。
每一个人都在狂笑!捧腹狂笑,巨大的愉悦像大江之水,在短短的瞬间压缩猛灌进瓶瓮之内,丰沛而不可抑制的狂喜从难再容承的心器中涌出,传遍四肢百骸,使每个人的脸都笑得变了形状。
胡炭在地上打滚,身体蜷缩着,几乎笑成了枣核,他的两个耳朵上,还挂着两条碧绿色的蠕虫,像一小对碧玉耳环般晃来晃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秦苏也坐倒在雪地里,哈哈大笑,娇美苍白的脸一片潮红。
当然,也有例外。
班可言并没有笑,只是负手立着,饶有兴趣的看着满地打滚的群豪。前厅里的众多老宿也没有笑,凌飞一掌按在傅光远的后心,后者满面震骇,被眼前之象震得瞠目结舌。
这件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谁都来不及出手阻止。然而一惊过后,听见锦毯尽头邢人万又再发出第二声呼喊,凌飞再也坐不住了。天罡剑入手,抬脚一步直接跨到宋必图面前。凌厉的剑光向着空处横向一劈!青叶门的掌门叶蘅也只晚他一步行动,一步飞跨十数丈,飞到邢人万上空,抬手在四臂童子光轮面前聚起玄冰壁障。
尖锐的笛声只发出一半便被截断了。一团庞大的,黑色的,带着长须的巨物刚刚破开虚空,便被天罡剑耀眼的锋芒撕成碎片,凌飞收剑成掌,又以迅雷之势握住了红色骨笛,将一排音孔尽数遮掩。
第四十六章:优钵昙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