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察觉。”
道人又一次看向史艳文,他说的这般理所当然,却没发现自己诸多推论都指向了一个结论,一个有趣的结论。
大概类似于齐心合力,瓮中捉鳖。
史艳文没注意到道人的古怪,不过是将心里一直藏着的感觉说了出来,十分轻松,而后叹道,“可他既有苦难言,又何必要透漏出这些消息给我呢?自寻烦恼。”
“……”道人踌躇了一下,“艳文,你可知鱼饵何用?”
“自然是用来——”
钓鱼的。
史艳文看着海面的神色似乎僵了一下,脸色变化得极好看,刹如晚霞飞过,绯红过耳,他想起屈世途的旁敲侧击,又想起乱世狂刀的直言不讳,更想起其他人初见他时的意味深长……
史艳文狠狠抽了下嘴角,避过道人深藏不漏的视线,觉得自己好像与人争辩了数十百回,耳根子热得烫手。
“然后,”素还真每回想起这里就会摇头,用怀念的语气诉说着回忆送给他的意外惊喜,“他便在那桃树下睡着了,那孩子就躺在他怀里,揪着发带,怀里还抱着没啃完的桃子,他也像个孩子,只是大得多罢了。”
屈世途摊开纸墨,听完好像也看到了那画面,白衣青丝,青年稚子迎着绯红晚霞浅笑轻眠,趟过遍野繁花才能靠近那个温润的君子,那画面一定是美的,不由莞尔,“你可唤醒他了?”
“若他怀中没有那个孩子,素某怎舍得叫醒他?”
那孩子的父母寻来,时间已晚,总不能将人扣在那儿陪史艳文。
“那史艳文可说了什么?”
端砚如山,滴砚筹玉,素还真在砚台中滴入清水,左手执起墨条,研墨之时润物无声,不急不缓,好像研墨这件事夺去了他所有的心神,心无旁骛般,可一听屈世途问这句话,手便停了停,闭目想了许久“他说……”
——艳文其实并未睡着,你刚刚,是在看我吗?
“可惜,这样一个风华艳艳的聪明之人,偏偏对自己的事情无比迟钝,”屈世途竖起眼睛瞪着他,“你说他是真的迟钝,还是假的迟钝?”
素还真被他逗乐了,笑道,“既真,也假。你们也太心急了。”
“欸欸欸,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只是帮凶,你才是主谋。”
“素某只是说让你们帮我将人留下,照顾好便可,谁想你们会多思至此?”
“说的好像反对过一样。”屈世途白他一眼。
“耶,素某只是没有反对,没反对,便不代表同意。”
“强词夺理,我啊,也不与你争,就看到时你如何与他辩解便是,若将人气走,可不叫人失望?”说罢瞄了一眼他的砚台,“你这墨汁都该溢出来了,到底要写什么?”
“遗……一封长信罢了。”
屈世途深吸口气,从还没坐热的椅子上站起来,“狂刀也快与崇真三誓进行接触了,至于史艳文,有谈无欲与弦首策应,想来不会有大问题,我先发信给齐天变,给你找个背人的下手。”
“好。”
屈世途说完即走,素还真抬头不语,又在他即将踏出门口时突然出声,“好友。”
屈世途回头,端坐桌案的人笑得比以往更灿烂光明,像是要拼尽一己之力照亮黑暗,短暂静默又悄然抬起的眼皮莫名给人沉重的错觉,屈世途无端紧张,“怎么了?”
素还真安抚性地抬了抬手,“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啊?啊……”屈世途呆了下,而后反应过来,想是素还真在心疼他呢,不禁挑眉,“若真觉得我辛苦,不如赶紧请个人回来替我分担如何?”
素还真哑然失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那人心有芥蒂,人请来了,心也会整日思念着家乡,“此事,容后再说吧。”
“随你,反正来日悠长,不差这几日。”
“是啊。”
这句“是啊”带着无可言说的惆怅,让屈世途忍不住离开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迟疑问略显迟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素还真最后看他一眼,提笔低眉,“此行另有要事,时间或许相当漫长,先前我曾给你留给一封信以备不时之需,这第二封信,留给艳文。”
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