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白。“我早就说咱们应该弃城,你们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如今,如今人家把攻城棰都运来了……”
“反贼听着!” 没等刘秀出言安慰,城墙外,忽然传来一声霹雳般的咆哮,将王凤的后半截抱怨,瞬间憋回了肚子里。
众将强忍拍手的冲动低头观看,只见一个非人非熊的家伙,身着甲胄,骑在一匹巨大的骆驼上,在城外耀武扬威。发现有人看向自己,立刻将手中大戟往上猛的一指,继续大声补充,“我家大司徒,已经从洛阳调了攻城器械过来,定然要将尔等碾成齑粉!尔等若是聪明,就赶紧自己绑了,出来投降。念在尔等知道改过的份上,大司空也许还能饶尔等不死!若是继续负隅顽抗,城破之后,不分男女老幼,一起绑了,喂我麾下孩儿!”
语毕,扬起头,放声狂笑。宛若魔鬼逃脱了地狱,亲自来到了人间。其身后,数百只虎豹狼豺,也齐齐发出一连串长嚎,”呜呜——” “嗷——” “嗷嗷嗷————” ,腥臭之气弥漫。
饶是王凤身经百战,也被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又一头栽下城外。邓奉看得怒不可遏,从箭囊之中夹出一枝羽箭,搭在弦上,瞄准巨毋霸迎头便射。只能“当啷”一声,巨毋霸的兜鍪落地,满头长发全都被风吹得高高飘起,狂笑戛然而止。
“射死他!” “射死他!” 王霸、刘隆、臧宫等人,也一起引弓,将羽箭劈头盖脸朝巨毋霸砸去。巨毋霸气得破口大骂,却腾不出手来还击。只好一边招架着,一边迅速撤退,不多时,就跟其麾下的虎豹狼豺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国公不必惊慌,此人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即便有了攻程器械……”严光心细,见王凤吓得面无人色,急忙出言宽慰。王凤却不等他说完,用力摇了摇手,颤颤悠悠的转身下楼,再也不肯留在城头,受这种生死两难的折磨。
刘秀见此人一幅失魂落魄模样,深觉担忧。但很快城外又号角大作,他只能将安慰王邑的事情暂时放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带领弟兄们应付敌军的进攻。
这一次,莽军凭借新到达的攻城器械,直打明月高悬,才悻然退去。士卒的尸体,堆积如山。敌我双方的血浆,也再度将城上城下染得通红。
刘秀命人安葬好死去的士卒,方才下楼,回县衙议事。然而主帅王凤却因为白天受到了惊吓,双目呆滞,需要不停饮酒,手才会停止发抖。众将见他如此窝囊,心中失望至极,随便安慰了几句,就分别找理由告辞而去。
“如果成国公不愿振作,为了大伙的性命,咱们只能换个主帅了!” 前脚一离开县衙,王常立刻低声跟刘秀商量。
“的确,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咱们不能被他给活活拖累死!”
“换了文叔做主帅,弟兄们肯定心服!”
“当年若不是楚霸王项羽宰了宋义,哪里能破得了四十万秦军?”
“换帅,换帅……”
马武、臧宫、李通、王霸等人,也低声叫嚷。都明确表态,不愿意承认王凤的指挥权,只肯拥戴多次舍命救人的刘秀。
刘秀想起王凤在白日间,听到巨毋霸叫嚣时的模样,也觉得极为不安。但想到王凤与王匡之间的关系,以及义军内部如今的剑拔弩张情况,却只能笑了笑,低声道:“成国公只是不习惯于跟官军正面硬碰硬,并非胆小怕死。当年楚霸王杀宋义,固然痛快了一时。此后各方诸侯见了霸王,却人人自危。彭越、英布、季布等豪杰,日后也纷纷弃之而去。所以同室操戈这种勾当,刘某断不敢为!换帅一事,大伙也休要再提。”
大伙无奈,只好悻然作罢。待众人纷纷散去,严光却又单独走了回来,低声向刘秀提议:“你不愿坏了规矩,我等也不强迫。但王凤今天那幅模样,却不像单纯是被吓坏了。人心隔肚皮,有些事情,还是多防范一些为好。
“你尽管放手去做,只是别让对方发现!” 刘秀想了想,轻轻点头。
当夜,他因为担心军心不稳,辗转反侧。到了四更天,才好不容易沉沉睡下。结果,五更刚过,却又被朱佑气急败坏地推了起来,“文叔,果然不出子陵所料,王凤那厮派行军长史石坚出去乞降了!”
“啊!” 刘秀激灵灵打个哆嗦,浑身上下睡意顿消。“子陵呢,可曾全力阻止?”
第三十四章 千载谁堪伯仲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