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莫哥不见了,想来是被流沙吞没了下去。
耶律骨欲的马车只剩下了半辆,为什么说是半辆呢?因为车轮和车厢的下半部分以及拉车的马匹都已经陷入了流沙,而车厢的上半部分还留在沙面以上。
耶律骨欲肯定还活着,因为她在之前的时候持续发出过惊恐的尖叫,而现在已经改为了嘤嘤的哭泣。
没有人会去救她,虽然韦贤达距离她的车厢不过两丈远近,但是韦贤达不敢移动半步。
韦贤达也吓哭了。
不只韦贤达,就是剩下的百十名宋军将士也都在嚎啕,只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生还的希望。
像这样在沙漠中呆立下去,即便不被流沙吞噬,也会饿死渴死,不出一昼夜就会被风沙掩埋。
一万人的队伍是有粮草辎重配备的,但是粮草和辎重车辆同样陷入了流沙之中,别看耶律骨欲的马车厢由于轻灵空荡所以没有完全陷落,但是那些满载粮草装备的车辆就不行了,一律被吞了个无影无踪。
由于这一万人执行的并不是战略穿插任务,他们的身上都没有携带可供三天的口粮,所以在这场灾难降临之后,如同韦贤达一样站在沙漠里的人们就只有等着饿死渴死。
唯一有望多活一段时间的反倒是耶律骨欲,因为她的马车厢里备有一些点心和水,在没有其它意外发生的情况下,她至少可以在马车厢里撑过十天。
“骨欲公主,救救我,给我点水喝吧。”
第二天天亮时,熬过了一夜寒冷的韦贤达再也没有丝毫的英雄气概,取而代之的是苦苦的哀求。
被黄沙吞没半截的车厢窗口紧贴着沙面,窗子里是耶律骨欲哀恸欲绝的俏脸。
“我只有两袋水,就给你一袋吧。”耶律骨欲奋力从窗口扔出来一只水囊。身为辽国天祚帝亲生女儿的她不会任何武功,因此那水囊的落点很不准确,距离韦贤达的脚尚有三尺。
三尺的距离,对韦贤达来说就是无限遥远,因为他不敢迈出一步,他甚至不懂或不敢趴在地面上增加他的浮力去拿那只水囊。
虽然毫不吝啬地分出一半生命的保障,但是耶律骨欲对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已经彻底失望了。
昨天夜里,两人隔着两丈讨论了一夜,这个男人非但没有想出一点逃生的办法,反而絮絮叨叨尽在与她述说他的家族在大宋如何显赫,后悔不该出征西夏,以致于把命丢在了这漫漫黄沙之中。
濒死的时候,韦贤达已经不再去想耶律骨欲如何迷人,叹惋的只是他即将失去的生命。再就是抱怨和咒骂白胜,说如果不是白胜在御拳馆搞事,他也不至于落得必须入伍出征才能保命的悲惨地步。
人之将死,其言未必很善。
“你这水怎么扔的,怎么一点准头都没有?你这不是故意害我么?”
不敢取水的韦贤达反过来就训斥耶律骨欲,耶律骨欲没再理他,默默地放下了车窗的窗帘,她宁可陷入这绝望的黑暗,也不想再看见这个男人的嘴脸。
只要没有食物和水,人在沙漠里绝对撑不过两天,尤其是在太阳的暴晒之下,天地之间就如同一只高效的烘箱,能够迅速榨干人畜体内的水分。
时近正午,距离韦贤达最近的一名军士终于撑不住干渴的煎熬,趴在地上向这只水囊缓缓爬来,这名军士与水囊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三丈。
韦贤达自己不敢去拿水,却唯恐这个士兵气运逆天,摘下身上背着的一张铁胎弓,毫不犹豫地射杀了这名军士。
在这个距离上开弓,几乎等于把箭镞抵在目标的身上施射,一如当初他射杀郑国舅郑肃,没有射不死一说,而当初郑肃有白胜带来安道全的九九还魂丹救命,这名军士就只能魂归西天。
他杀完军士以后却又有些后悔,后悔什么呢?后悔应该看一看这名军士究竟能爬多远,应该等这人即将拿到水囊时再把他射死,这样或许就能探出一条离开流沙域的路径。
这念头一经闪过,就计上心来,向周围那些被太阳晒的奄奄一息的幸存者喊道:“这里有一袋水,你们不怕死的就过来拿吧。”
这些幸存者都是跟他一样胆小的,他不敢去拿水,他们如何就敢?从正午一直到又一个黄昏,才有两个濒死的士兵先后在求生的本能
第五三二章真正的沙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