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十分晴朗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在了云层中间,似乎在寻求云中仅存的暖意,不愿出来。本来倚在棉被中的桃喜不知何时已起身坐在一旁的罗汉**上,她正静静的瞅着搁在对面百宝架上的一只纱灯。
橙黄的纱面上画了一个女子的小像,虽然简聊几笔,却把形态描的惟妙惟肖,桃喜看着她,像是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般。她起身靸着绣鞋,脚面冻的有点僵硬,不太灵活的来到架前,桃喜轻轻拿起那纱灯。纱灯上的图案和提字都是邵云亲手描上去的,本想今天过冬至节时挂在院里的,而经过中午的一折腾却给忘了。
看着外面浓厚的夜色,桃喜突然想起了前些天读到的《寄璨师》这首小诗,自己的偏院早已生上了夜色,西廊上却独独少了这只纱灯。桃喜随手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将纱灯捧在手弯中推门而出。
邵云喜静,院里的人安排的很少,现在不住在主院了,更把人都打发到那儿去了,只留几个贴身的留下来照顾自己和桃喜的生活。桃喜缓步在廊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间断的风带过院围一圈的白皮松,发出一阵阵沙沙的涛浪声。桃喜定身去倾听时,风已经暂时停歇,被稍稍倾歪的松林又在原地归然不动了,像是从不畏惧这严寒和劲风。
桃喜选了个最西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发了一会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风吹散了她原本就蓬松的发髻,她站起身来,想要点起纱灯里放置的半截红烛,却发现自己忘记带火柴出来了。
想回屋去取,却又坐了下来,她冷的手也麻了,可她却不想动,像是自己在给自己赌气似的。抬眼看到廊边倚着一根竹竿,是下人放在这里挂收灯笼用的。桃喜朝它走了过去,抬手取下廊上点着的一只彩灯,将手探入罩内摘下了里面的蜡烛。
燃着火焰的黑色灯芯一触到纱灯里的红烛,泛着淡淡蓝光的微弱火苗迅速游走到雪白的绒线上,只是一瞬,便从头尖徐徐向下变成炭色,而火苗越来越大,直到变成稳健的橙红焰火。橙黄的纱面被它映照着显得更加暖色,桃喜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中好似捧着温暖的阳光,那是冬季夜里最难得的东西,手中的温暖传入心里,桃喜微微的笑了起来。
纱灯的一面写着桃喜的名字,笔锋沉着飘逸。桃喜又翻过一面来,上面贴了一张剪纸画,那是邵云在做纱灯时桃喜让他留下的空白一面,本还没想好要添什么上去,结果后来就给忘了。
那日阿籽来看她,突然看到了放在画案上的纱灯,左看看右看看就被她发现了空着的一面,“姐姐,这里空着一面呢。”
“恩,没想好添些什么。”桃喜回她。
“那我来给你添吧?”阿籽似乎很感兴趣。
见她如此,桃喜便同意了。却不知道阿籽何时弄来这张剪纸的,也不记得她是何时贴上去的。许是邵云在的时候,自己跟他在看书没注意到。现在的阿籽已经不再惧怕邵云了,有时晚上她一个人感到孤单了,就会跑到他们院来玩上一会,从前因为晚上邵云在,她是从不上门的。现在即使遇到两人在看书,没人陪她说话,她也会坐上一阵才离开。阿籽还会主动跟邵云聊上几句,碰到邵云单独跟她交谈,她都显的很兴奋。桃喜为这样的阿籽感到欣慰,至少她慢慢的再变回原来的自己。
桃喜凑近纱灯,想看清阿籽剪纸上的图案。原来是一只花式繁琐的大蝴蝶,翅膀的花纹上还有好几朵盛开着的五瓣桃花,连中间的几根细密花蕊都被她剪了出来。桃喜正想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扶正纱灯,却忘记刚才借火用的蜡烛没有熄灭,靠近左手边的纱面刚被烛火碰到,就立刻燃了起来,桃喜还想找东西将火扑灭,火势片刻就已将整个灯笼吞噬。她慌了一下,丢下纱灯,可窜上来的火苗还是灼疼了她来不及放开的手心。桃喜同时扔掉了手中的半截蜡烛,用手去捂。等再去看时,橙黄的纱灯早已焦黑一片,那只精巧的大蝴蝶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几块翅膀的角落还在没有熄灭的火光中翻滚,不一会,就同纱灯一起化为灰烬。
桃喜愣愣的看着面前突然的变故,直到火苗全部被熄灭在风中她才反应过来。桃喜心里觉得很是可惜,特别是那只蝴蝶剪纸,点着光亮时她觉得它像是刚破茧而出,只是刹那间,就化为了乌有。桃喜蹲下身去,想去拾捡那一小块没有被烧尽的翅膀残骸,可手还未伸至一半,却被突然
第42回 梦魇夜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