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来罘罄老宅,已是第二日临近晌午的时分,天气闷热的很,天空里晴得一丝淡云未见,只红辣辣的日头挂得老高,将整个大地都笼去了炎炎翻滚的热浪中,什么人影、树影、屋影……乍眼瞭去,皆似在左右徜徉般袅袅升起。
为了避人耳目,邵文故意带了桃喜先入罘罄寺的精舍里,然后再由寺中门子打点了辆马车回去。至于他自己,则是后头远远跟着,直待桃喜到了老宅后院的偏角门下车,这才一手拂下了撩起的车帘子,在厢里头沉声命道:“别跟了。”
“是。”随人一边应着把车停下,一边策了辔绳打马调头,因见邵文半晌未有交代,便张口问道:“请爷的话,咱们接下来到哪?”
邵文木着脸一声不吭。这一回,他确实没有对桃喜食言,她要回来,便送了她回来,她愿跟邵云,便如了她愿跟邵云,可那隐在心底的妒火,却也从未像这回般燃得如此炽烈与深刻。“去莳花楼……”他突然冷冷一笑,想了想,再次撩起帘子向外看时,但见桃喜背着身,仍旧一动不动的立在角门门前也不进去,知道是在等自己先走,不由得一个箭步从马车上跨了下来,高声嘱咐道:“别等着了,我看你先进去了才放心!”说着,自失一笑,忙又补充了一句道:“你要不先进去,我便不走了!”
桃喜听了默默无语,颤着手把角门推开了,却是迟迟未进,直过了许久,方才提起裙裾,头也不回的一脚迈进了门里道:“帮我照顾好阿庆,还有……你自己多保重。”
“等等!”邵文心里好不难过,因见她此刻正轻轻推着门沿回过身来,更是急走了几步过来桃喜的跟前,将怀中揣着的一只锦袋塞了她的手心里头道:“给你……进去吧,阿庆的事你用不着操心,我一定照顾好他。”话毕,也不等桃喜反应,一把带上了角门,已是撩袍而去。
“……”桃喜愣愣的抚着锦袋出神,不一时,便听得门外几声马儿的嘶鸣过后,紧跟着车轮子碾转所发出的“咕噜咕噜”声渐次远去。“邵文……”她顿觉心头空落落的猛地一沉,忙不迭解开了锦袋看时,里头装的不是别物,竟是昨个夜里被邵文砸得稀碎了的老玉残片,这让桃喜再是隐忍不住的眼圈儿一红,只正自落下泪来,却见远远的一抹人影从超手游廊的另一头向了这边款步踱近,便忙收摄了心情,也朝着那人踱进了几步,一边问道:“金珠?是你吗?”直到临出门前,邵文才告诉她金珠在老宅,而且是他亲自接了过去的,桃喜起初还怔忡不明,如今想来倒是一个灵醒——原来金珠并不是邵云院里的丫头,之所以无条件的忠于自己,那是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听命与邵文!
“见过桃姨娘。”……
正想着,来人已是近了跟前蹲身一礼。桃喜定睛看时,才认出那人并非金珠,而是李语晴跟前的岁冬,冷不防一惊,这大热天里居然沁出了一身冷汗来。“岁冬……怎么是你?我刚回寺里来,夫人她……”说着,不安的张了眼岁冬,因见她面上并无异色,料想着定是没瞧去自己方才与邵文一起的光景,便暗自吁了一气,方定住了神问道:“是夫人过来了吗?”自昨夜里起,一颗关于李语晴的可怕种子竟是牢牢的栽在了心上,以至于开口唤她一声娘,都让桃喜觉着别扭与恐惧,“她在哪儿?我去迎一迎……”
“姨娘不必紧张,这大日天的,夫人并不在宅里头,您还是先与我进屋吧。”岁冬一眼便瞧出了桃喜内心的慌乱,欠身回着话,完了一让手,却是打头一边径自往廊下走,一边譬解道:“岁冬是奉少爷之命过来伺候的,少爷特地吩咐了奴婢几个不可上山打搅了您,所以姨娘这一去寺里,奴婢们便只得候了宅中等着,还望您能够体恤。”
“岁冬你言重了,你是夫人的随嫁丫头,若论辈分,我还该称得你一声姑姑才是……”见岁冬听了自己的话回首淡淡一笑,桃喜虽觉满心压抑,却也不得不回她一个莞尔,这才接口又道:“怎的这许久还不见金珠出来?其实我有她一个便是够了的,实在毋须劳烦……”
“桃姨娘,自今往后府里再没金珠这个人,您若听的进一声劝,奴婢便奉劝姨娘一句——”岁冬倏地一停脚下步子,只一回过身来,面上已是没了笑颜,一口截断了桃喜的话道:“不该问的话不问,不归管的事不管——金珠这个人,请您休再提起。”
“她怎么了?”桃
第167回 寂寞玉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