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点灯的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敞开的窗户外透进昏暗的光亮来。
桃喜依旧坐在桌案前,懒懒的靠在窗下,像是从来都没有出去过,从来都没有到过主院,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半途出现的邵文。
邵文的变幻无度,让桃喜的心仿若置身于蜿蜒曲折的溪径一般,时而湍流甚急,时而缓流淙淙,可最后还是奔涌入海,溅湿了溪边无辜的砾石,直等红日蒸去濡湿。,可那轮红日却始终不曾在天边出现。
桃喜定定的望着窗外孤独的积雪,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邵文走时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难以挥去,烙在心里,滚烫一片。
行至屋门前,邵文牵着桃喜的手,迟迟不肯放开。他背着光,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两人都沉默的垂着首,静默不语,无声的峙对,却又互不相看。背后雪光灿白,被啸风卷起的雪尘,纷纷扬扬,明明是一副江南难得一见的别样寒冬美景,却已无心再入桃喜的眼眸,此刻她的心宛如在雪野里被冰霜冻结的枯叶脆草,愣是酸楚的生痛,而她竟已分不清这般疼痛的根源所在,恍然茫茫。
“天寒的很,回屋去吧。”最终邵文出了声,轻轻撒开手,早已没了方才的戾气,所有的恋恋不舍悄悄敛去,消散在清冷的寒气中。
桃喜默不作声,推手开门,她将屋门反手带上后,忽然驻步倚在了门边。没有烘炉子的屋内,显得毫无生气,可她似乎混然不觉。
感受着桃喜从门那头落下的浓重暗影,邵文并未着急离去,他的目光穿过幽静的廊堂,疏疏落落的锁着院门上两只对挂着的红纱灯。残烛昏光,渐熄渐明,像两只洞察心灵的绛红眼眸,楞乎乎的望着自己。邵文自失一笑,不知不觉中他竟已无法沉住气,错落的真心,即使用最美的赞歌来颂,许是也只剩下满腔无望。邵文轻轻撩起身后的披风,索性坐在了屋外冰凉的青砖地上。
过了好半晌,屋内依旧没有半点动静,邵文深吁一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的血渍,是他原本不小心触碰桃喜手心时留下的,一点暗红深深扎进瞳孔,洇在心头。忽然意识到这般无言的耗下去,对桃喜只是另一种伤害,而他再也不愿看她受到任何苦痛。
“桃喜……”邵文低低的唤她。
桃喜原本闭着的双目徐徐张开,轻柔低哑的嗓音落在心里,居然荡开细细绵绵的波纹来,她本能的轻轻应了一声。屋外又静谧无声,良久才听到邵文长长的叹息声,虽然隔着一道屋门,却似近在耳边,桃喜甚至能感到那份郁然缓缓交织在她的心上,可那明明已经是千山万水之遥,真实的让她恐慌,又虚无的让她追寻不着。
“你爹娘和你弟弟,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我想很快就能知道他们在哪儿了……”话音未落,邵文便听到屋内传来短促的声响,像是手搭在屋门上的声音。他停顿了一会,却未见桃喜敞开门出来,屋内一下又变的寂静无声,可他知道她一定在门缝边侧耳倾听。
“一旦知道他们在哪里安置,我就会安排你和他们见面。”邵文说完,已站起身来,转身欲走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身后的雕花长门道:“你放心,你不必答应我什么。”话语淡然无尘,听不出悲喜。
过了很久,桃喜才仓忙推开屋门。滴水檐下早已空无一人,苍暗的长空下,只有雪茫孤院,那墨黑一角只在她的目光中停留了片刻,便消失在院门外。只有那颗不甚明亮的寒星还在与桃喜遥遥相望。
此时的桃喜心跳正在不断的加速,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相信那个曾经给她无限信仰的爱人多少,而她对家人的渴望却是如此的强烈。落叶尚且归根,但她却连根在何方也不知道。亲人为了自己远走他乡,但她却独守此处形单影只,什么也不能为他们付出,她并没有得到所谓的祝福,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对她自私的惩罚。哪怕此生没办法在爹娘跟前敬孝,但也求能见上一面。这一切一切藏在暗处的心事,却被邵文看的如此透彻,这种诱或,让桃喜毫无抵抗力,差点抛盔弃甲。
置身在没有光亮的屋中,桃喜遗忘了黑暗曾给自己带来的惊悸和恐怖,只剩下对邵文所许诺的强烈期盼,那个已让她陌生的感觉又重新闯进了心,还有那双透着幽幽光芒的深邃眼眸。有那么一刻,居然强烈的让她忘却了幽深明堂尽头的昏黄屋阁,还有两个痴缠在一起的
第69回 妖娆花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