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一声,响彻在宽阔的名堂内,四周一片死灰的寂静,只能听到回音短促而又快速的再次传进耳膜。
阿籽一手捂着侧脸,默默的低垂着脑袋。梅子色的秀禾装裙,衬的她肤色更加莹白光亮,还算清秀的眉目看上去另有一番平和的韵味。衣襟上的大朵银线秋菊,张扬的盛开着,不知不觉中,阿籽的身上已透出了初为人妇的娇媚神态来。
李夫人阴沉着一张脸,肃穆的盯着眼前的阿籽,不发一言。在这种严肃气势的压迫下,发髻上斜堕着的松石鎏金簪随着阿籽的屈膝,划开一道半弧。深碧光华轻晃摇摆之间,阿籽已直直的跪在了李夫人的面前,诺诺战粟,不敢抬头去看她那冷若冰霜的目光。
“母亲,事情都过去了,我看……”邵云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茶盏,他脸色并不好看,唇色潦白,一开口就开始轻轻咳嗽起来。
那日请了孙先生过来看,却不想大半个月都没见好转,终于还是没有瞒过母亲,索性是将自己移到了她的院里休养。知道了来龙去脉的李夫人更是大发雷霆,她终是无法宽恕阿籽,还顺带着桃喜,一并喊了过来训话。
一来二去,自己竟是那么多时日没有见到桃喜了。邵云知道,并不是没有机会见面,只是害怕触碰心里那份不能言语的伤痛,只要一想到她,他就莫名的变得恐惧,还有……深深的自责。而她居然也一次没来找过他,这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望着一进明堂的桃喜,莲步款款朝他而来,邵云紧张的手心也沁出薄薄的汗来,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憔悴苍白。连日来的雨天,融了冰凌,化了残雪,却无法淌去他心里对她强烈的牵挂。她是否受了寒,是否身子又不适了,是否……可她只是对自己匆匆一瞥,看不出悲喜,看不到落寞。难道只是这么几天她便对自己断了念想,了了记挂?邵云帮桃喜找了无数的理由,他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可到头来,只换得愁云怅然,原来自己为难自己才是最可悲的。
桃喜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出门了,她只从金珠那里得知邵云病了,被大夫人接了去。邵云和阿籽的事情她并不知情,也不明白大夫人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阿籽这般跪在大夫人的面前,让桃喜的心里猛然一紧,难道邵云的病和阿籽有关,可她却怎么也猜不出个中的缘由来。
李夫人严厉的眼神,同样冰冷的刺到了桃喜的身上,让她如坐针毡,她急忙随着阿籽的动作站起身来,来到两人的身旁站定。不其然间和邵云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他眼中的凄然哀伤让她慌乱的别开眼去。邵云他这是在怨恨自己吗?心里的酸楚再也控制不住,如蘸满墨的毫,在洁白的宣纸上踟蹰了许久,终于满满的洇上。墨黑又凝重,像是再也收不了势,不停的蔓延开去。
知道他又病了,桃喜还是同以往一般心急如焚,痛心难耐。只是她也一样病了,病了好久好久,刺骨的寒冷连着心从那晚雪夜开始再也没有停歇过。她躲在自己的屋里,不闻不问,只是机械的喝着苦涩的汤药,是否这样不断的重复才能融化硌在心中的寒冰。浑浑噩噩的醒来,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空了的床榻,让她不断的噩梦连连,而出现最多的是两个**在一起的身躯,最后是那双幽幽闪闪的眸子,时而深情无限,时而阴鸷逼人,每每念及,触动心扉,痛入骨髓。
邵云不来,她亦不往,也许他也迈不出那一步,而自己却更怕再错一次,不敢再去打扰,只能让心伤的时光慢慢死去。
李夫人并没有理会儿子的话,早已怒不可遏的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阿籽,顺带狠狠的剐了桃喜一眼,厉声道:“一个个都是我的好儿媳!真是叫我省心!”
桃喜心中一凛,扑通一下跪在了阿籽的身侧,脸上不自禁吃痛的表情被她立刻敛去,桃喜仰起头,迎着大夫人锐利的目光,替阿籽求情道:“娘,不管阿籽做错了什么,总是无心的,请您念及她的一份真心上,不要责难她了。”
云鬓轻绾,不见一支发簪,一朵珠花,像是仓促而来,是否也打算匆促而去。她似乎清减了许多,艾青的身姿更显纤细柔弱。青石铺就的地面冰冷坚硬,邵云再也按捺不住,搁下茶盏,站起身来,“母亲,有什么话大可坐下来好好说,这样跪着……”
“云儿,你再这般袒护,
第72回 尔愿得遂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