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头面上直冒黑气,脸色红了黑,黑了红,连着变了几次,才叹了口气,忽然软了下来,道:“差爷一身正气,不为金银所动,光明磊落,叫我着实好生佩服,我也早知自己终有一日要恶贯满盈的,若到差爷你的手里,也是我的福气,总好过被那班没义气的小人折磨而死好上许多只是没想到会是就这么死了,我总觉着不服,凭什么那些比我做恶多许多的人却还能逍遥法外,比起那些水匪,我所做之事根本不及其十之一二!而且日日念经不辍,怎么却要受如此报应!”说着眼睛居然泛起泪光,红了眼圈。
“这方大头若是去做戏子装婊子只怕是个叫好又叫座的角色,”青松见他这装模做样的作派,心里道:“方大头,你真是不思悔改啊,你这样的恶人,每天都在想着如何算计良家,害人儿女,破人家室,莫说是每日里念佛,只怕你投胎九世日日吃斋念佛敲穿十万八千只木鱼也赎不得你的罪孽,你以为你边念佛边做恶,便能赎了你的罪孽了?佛佗看见你这种人,只怕也想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里去,烧成灰煅成渣,挫骨扬灰也!你还自居佛门中人,真真的是叫佛佗也要怒了啊!”
不过青松心里的话却没有骂出来,反而说出另一番话来:“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是我只不过是个遵照上边的吩咐,跑腿办事的人罢了,你的生死却不是我所能够一言而决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向县令大人为你说项,只是若要替你说项,总要有所托辞啊,说实话,本来我是来查那被人害死于水中的女子一案的,我本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你干的。可是你却说另有其人,你不如全都说了,一则县令大人限我三个月内要破此案,如今已经过去半月之久了。我依然不曾有什么头绪,你若助我破了此案,我也便有借口为你向大人说项,虽然说我人微言轻,不过此案一破。你也算是大功一件,加上我的说项,大人只怕一高兴,也能饶过你的死罪,到时也许坐上几年牢,等下一位大人上任,你再想办法打典一番,只怕了未必不能重见天日,就好比做买卖,你若是一开口要的价太高。只怕就把买家吓跑了,你说是这道理不是?”
方大头听了眼底露出一丝希望来,觉得十分动心,但凡做恶之人,就算是死到临头,心底也会希冀能有奇迹或机会让自己逃避律法的惩处,但凡有一丝机会或可能,也愿意穷尽一切去换取,并不去怀疑这些机会是真是假,这也许就是救命稻草的心理吧!方大头此时也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听起来十分合理的机会。于是对青松也并不起疑,道:“差爷说的有理,我与那人并不十分相熟,只知道。他姓秋,名叫秋达,其实差爷已经见过他了,便是方才在后面经堂里的那个黑瘦男子!”
青松一听,这才想起来,那个想要从后门逃走的可疑的黑瘦男子——这可真是巧了。没想到自己想尽办法要找的人尽然无意间已经捉住了,若不是这方大头指出来,自己只怕怎么也想不到,只不知这方大头是如何知道的,于是问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虽然捉住此人,只是因为他是从你寺中走出去的,你说那女子是他所害,可有什么证据否?你若是敢指鹿为马,那可是罪加一等!”
方大头嘿嘿一笑,接着有些愤然的道:“这我怎么敢骗差爷,我知道这事,是因为那女子其实也是小寺卖与他的,那秋达是个外乡人,一年多以前从我这里买过一个女孩子回去做妾,只是听他说买回去不久便病死了,于是要再买一个,想起我来,于是又来找我,我本来不想理他,可当时我这里正好有二三个女孩子,那些丢了女孩儿的人家又上县衙里去告了失,若不赶紧将她们处理掉,我怕迟早被人发现,便答应了他,其中一个便是那个被害死在水里的女子,叫他看上了,只是第这女子才被买去不过一日,便被人发现死在水里了!后来官府还让小寺的明心前去答过话,我生怕被这事牵扯,想要快些把剩下的二个女孩子给处理干净,其中一个不知怎的,却吓得疯了,我还怕她是装疯,又叫人试了她几次,见她果然是真疯了,才不得不悄悄地让人半夜里把她放了!……”
青松听了,觉得前后有些细节似乎都能对得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有什么疑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会将此人交与县令大人细审,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青松说完一摆手,对身旁的差役道:“如今人已经全部捉住了,众家兄弟将这寺院
第五卷 十六节 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