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几乎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而且下场雪的代价实在惨重。于是有一年,他带着她偷偷溜出瀛洲岛,一路北上到了幽州。
事情是这样的,那时他在自己房里磨着药,被院子里自己和自己玩的荀向吵得脑仁疼,于是就拎起这个瓜娃子的后领一把揪着她带她出了瀛洲岛。跟着他们的还有荀祉的护卫——安临。
幽州的西北风微带寒意,荀祉已是一个翩翩小少年,身披大裘,大风起兮,衣带飞扬,宛如天上的小仙童下山,只是身边还跟着一个——球?不对,是球一样的人。荀向被荀祉像包裹一样裹得密不透风。身后不远处一个一袭黑袍的男子轻飘飘地站在雪地上,其实不应当说站,他只有脚尖触在地上,连雪花都不曾踩扁,脚下的雪花还是原本晶莹饱满的样子。
那个球跟着小仙童一跌一冲地走着,有一种随时就要沿着山坡滚下的感觉,最后荀祉只能紧紧攥着荀向的衣领。他们在幽州堆了个雪人,用红萝卜做鼻子可好玩了;还找了条结冰的河,安临去河边敲开冰面抓了几条鱼,煮出的鱼汤鲜美无比;最后跑到一片梅花林,在梅花树下烤鹿肉,闹着安临唱歌哄荀向睡觉,颇为开心……只是最后被关了三个月,但,值了!荀祉是这么觉得的。
两人站在山丘顶静了片刻,荀向听到哥哥在她身旁喃喃道:“人想要的,往往是不可得的。”他仰着头,狭长的一双桃花眼空茫地望着上方,满天云彩在他眼中收已失尽颜色,暗淡如灰烬。荀向突然有一种哥哥就要随风飘去的慌乱,伸出手去抓哥哥的衣角,手里却是仅仅划过衣袍……
“走吧,我带你下山看看。”荀祉说着便轻飘飘地往山下走去。
荀向跟着荀祉,那种山顶的慌乱感依旧留在她的胸口。她戒备地看了看四周,在感受到安临就在山林深处的时候,心里稍稍安心——无论发生什么,安临一定会护着哥哥的。
路上经过一间书院,名唤“碧山书院”,是瀛洲著名的书苑学堂。荀向之前就在怀疑这是不是碧瑶山,如今看到“碧山书院”已经确定,这里确实是燕城外十里的碧瑶山。记得小时候和哥哥出来狩猎,有时侯在山脚都能听到这半山腰的书院里的学子的朗朗书声。
荀向和荀祉经过书院前,看见到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少年跪在书院前的青石地上,挺直着腰杆,一直看着书院关着的大门。
荀向刚想上前询问,荀祉已经走了过去,问少年为何跪着,是背不出书被先生罚了吗?
那少年听得荀祉的话便转过头来,说:“我不是这书院的学生,但是想去书院读书,只是书院里的先生不愿收我,所以就跪在这里,请求先生能允我入院读书。我真的很想在这里读书!”
荀祉听了这话,打量了少年一番,那少年虽身上的衣裳补丁颇多,却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扎在布巾里。
荀祉问道:“为何这书院的先生不愿意收你”如此好学的学生岂不是老师最喜欢看到的景象?
少年低下了头,过得一会儿才轻声道:“因我出身卑贱,是烟花巷里妓女之子。”
荀祉眉头一扬,看了一眼荀向,便上前去敲书院的门,可敲了数下,书院里也无人应门。荀向想要高声喊一嗓子,毕竟是书院,能动口的绝不动手,这是她从圣贤庄里吸取的教训。还没等荀向开口,荀祉就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朝她摆了摆手,抬脚一下踹开了“碧山书院”的大门……近些年来,哥哥的做派是越来越野了!佩服,佩服!
荀祉虽然是的喜欢捣鼓药材的,可也是练过功夫的人,所以他一脚下去便将书院的门踢飞了半扇,“哐啷!”一声巨响,这下可惊动了书院里的人。一会儿功夫便跑出了许多的人,有老有少,最老的头发胡子花白,最年少的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全都是男人,没一个女人。
那些人看到荀向和荀祉都有些吃惊,然后当中一个颔下挂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本是直冲门口的方向吹胡子瞪眼睛的,可看到谪仙一般的荀祉之后,却又变了脸色,然后拱拱作礼道:“请教这位公子,是何故要踢坏吾等书院大门。”
荀祉也拱拱手,脸上还带着微笑,相当有礼的样子,好像刚才粗鲁地踢门的人是荀向,不是他。他正色道:“只因敲门许久,明明闻得里面有人声,却不见有人应门,只当是有心术不正之
三十九、碧山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