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还好奇地挑开帘子往克勤郡王府里看。
这两个都是家世最最普通的内务府下的女子,凭她们两个的身份,原本连这克勤郡王府的门儿都挨不着,如今是坐着马车来的,自是满眼的好奇,恨不能这就下车进王府里逛逛去。
恒谨暗暗攥了攥拳头。
这要是从前,他这会子瞧着那两个的神情,得是怎样的志得意满啊。
可是今日……
他只能黯然地摇了摇头,尴尬地看了看眼前跪了一地的旧日门房,扎撒扎撒手,“那什么,大年下的,也难为你们还惦记着我,还给我行这么大的礼。该赏给你们的,自少不了你们的,只是爷今儿走得急,身上没带着那么些。回头叫你们福晋给你们都补上去,必定亏不了你们!”
话说得还是硬气的,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兜囊里是什么样儿的——闲散宗室,每月只得宗人府发下的养赡银子三两,一年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三十六两;此外还有岁米二十多石……
而从前身为郡王时呢,郡王年俸白银五千两,岁米五千斛,核二千五百石……此外还有郡王赏给的当铺、田庄、果园、太监、女子、佐领、打牲乌拉,此外还有蓝甲白甲等兵丁侍卫的养赡银子……
两厢做比,嘿嘿,可怎么比啊!
都没了,他曾经拥有的那一切,都没了。
——不,倒不是说克勤郡王没了,克勤郡王的待遇也依旧还都存在着,只不过再也不属于他本人,也更不属于他们家了。
如今是这居住在克勤郡王府里的侄儿享受着。
恒谨再眯眼朝门内瞧瞧。
他来的时辰也不短了,按说外头这么些门房磕头行礼的,动静也不小了,新封的克勤郡王好歹还是他亲侄儿,怎么着也该出来瞧瞧吧。
可是那大门内……静得宛如一汪冰冷的水,一丝儿波纹儿都没有。
恒谨咬了咬牙,使劲地勾了勾唇角。
得,他明白,什么叔侄的辈分,放在高高在上的克勤郡王和闲散宗室的区别里,那就p都不值。他这个侄儿本就是嫡孙,从前因为他兄长去世得早,而没能承袭上王爵,心下对他这个当叔叔的就挺不满的。如今终于找补回来了,可要高高端起来,不搭理他了!
再者,他是因为冲撞皇后而获的罪,人家那新封的克勤郡王可不得向皇后表现着点儿么,这才要跟他离得远远儿的才好呢!
瞧着他这么往里张望,门上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今儿……王爷和福晋都没在家。这不,年根儿下头了,进宫了。”
恒谨摆摆手,“罢了,就算在家,我也不打算进去了。我进去算什么呢,是该给我这王爷侄儿行礼还是不行礼啊?我瞧着他也得下不来台,我又何苦难为他去。”
“得了,我这就走了,你们也甭进内通禀了。天儿冷,路远,我正累着呢,得赶紧回去歇着去。”
门房们好歹行礼恭送,外兼将他那边住处的道儿又给指了指。
恒谨闭了闭眼,他曾经名下的几处官房,他不至于记不住。只不过眼下这间曾经是地脚最不好,他最不放在心上的——甚至,那处地脚儿连一口甜水井都没有,喝的都是涩水井里的水。
可是如今倒好,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儿,却也成为他唯一的归处了。
他摇摇头,“罢了,罢了,我走了,你们也都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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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黯然地爬上马背去,没精打采地任由马匹摇晃着。
两个新纳的侍妾挑开窗帘,两张年轻的脸都凑过来,“……王爷,您没事儿吧?”
恒谨尴尬地咬了咬牙,“没事儿,爷能有什么事儿!你们也别跟着我上火,今儿且委屈一晚上,等明儿个的,我挨个上门儿去找他们那些人去!”
“大家伙儿一起计议的事儿,我如今被革了王爵了,他们还都好好儿地当着他们的王爷、贝勒爷的,他们不能不管我,他们得负责我的下半生!”
“要不然……本王爷一旦恼了,既然连皇后的轿辇都敢冲撞,我难道不敢将他们彼时说的话都给端出来么!到时候儿,既然没好儿,那就大家一起都没个好儿!谁也别想,光自己好,却要眼睁睁看着我遭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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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谨终于回到了
503、肚子有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