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儒家之道,博大精深,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无外乎儒学也。而治国之道,则尤需实用之学。
少宗伯所提实学之议,正是以儒家经典为本,推陈出新,与时俱进。心学所传虽广,但自近年发展来看,却易使人陷入空谈,忽视实际政务。臣以为,实学之兴,方能彰显我朝儒家之真精神。」
叶向高既然表了态,同样为高务实嫡传三门生之一的工部左侍郎李廷机自然也不能缺席。他也上前一步,态度同样坚决:「陛下,少冢宰所言极是。我实学之主张,正是以实际行动来践行儒家的教义,小能修身养性,大能治国理政。
如今心学之风逐渐流于佛老,若再不加以引导,恐怕会导致天下士子偏离儒家之实践精神。是以,臣赞同少冢宰之疏议,认为朝廷应当更加重视实学发展。」
这两位侍郎级别重臣的发言,无疑表达了实学派的强大和团结,某种程度上甚至代表整个实学派官员对高务实的忠诚。在他们发言之后,现场气氛开始有所变化,更多的中立派官员窃窃私语,开始倾向于在此次意外事件之中支持实学派。
高务实平静地站在一旁,但他的目光中还是透露出一丝满意。虽然朱翊钧刚才这一手玩得有点糙,不知道他在着急什么,但好在叶向高和李廷机反应不慢,居然学会了「主动控场」,把正常节奏找了回来。
此时,方从哲的疏议得到了同门叶向高和李廷机的相继支持,实学派的声势愈发浩大,马上又有一些并非高务实嫡系门生的其他实学派官员站出来表示支持。
然而就在这时,礼部右侍郎申用懋,这位心学派致仕重臣、前内阁首辅申时行之长子,毅然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朝堂上响起,坚定而有力。
「陛下,臣申用懋有言。孔子之道,广大精微,非一端所能尽。少宗伯所言实学,固有益于治国,然心学亦非无用之学。心学之要,在于修身养性,明心见性,此乃儒家内圣之学也。若无内圣,则外王亦难别立。」
申用懋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扔进平静地湖面,立刻激起了层层涟漪。
但他还不只是如此,而是继续说道:「少宗伯言心学渐趋流于佛老,此乃个别人之行为,非心学派之全貌。心学官员亦有才干出众,躬身亲为者。请陛下明鉴,心学与实学,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不可偏废。」
申用懋的发言为心学派扳回了一些劣势,尤其「车之两轮,鸟之双翼」一说似乎还别有所指,使得皇帝微微眯眼,没有立刻表态。由此一来,众多心学派官员也开始敢于反驳,争论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双方的争执已经把该说的论点说了个七七八八。到了这个时候,高务实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自己再不出来表态,争执就要陷入泥潭。
高务实轻咳一声,众官心中一惊,各自住口向他望去。只见元辅上前一步,声音沉稳而有力:「陛下,心学于修身养性确有其独到之处。其于规训个人德行,培养君子之风,有不可忽视之用。然而,治国理政,天下大事,一举一动,非同寻常,需以实用为先,以实效为重。」
他继续说道:「心学之于个人修养,犹如明灯,照亮内心;实学之于治国理政,犹如舟车,行稳致远。若以心学治国,难免陷入空谈,忽
视实际政务要面临的诸多现实困难,往往好心办了坏事。臣以为心学可以为士子提供个人道德指引,但治国理政,还需更多实学之才。」
高务实这番话意思和其他实学派官员差不多,只是稍稍柔和了一些,既肯定了心学的价值,又明确了实学在治国中的核心地位。说人话就是,高务实表示:朝廷需要更多实学派官员去做事,但我并不是要把心学派一棍子打死。
既然高务实都表了态,朱翊钧自然更加不愿节外生枝,点头道:「元辅所言,与朕不谋而合。」顿了一顿,朝陈矩摆了摆手,道:「司礼监宣旨。」
众人的目光顿时又立刻转向陈大掌印,只见这位掌印大太监熟练的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祖宗维世立教,尊尚孔子;明经取士,表章宋儒。近来学者不但非毁宋儒,渐至诋讥孔子,扫灭是非,荡弃行简,复安得忠孝节义之士为朝廷用?
第290章 封禅(廿八)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