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然抬头道,“出京之时,二阿哥可曾留意奴才那侄儿明安,终究获了皇上的召见?”
绵宁便点头,“是啊,明公终得汗阿玛的召见,我也替明公高兴。”
明安是布彦达赉的侄儿啊,都是钮祜禄氏弘毅公的一家子人,故此绵宁自然选择了说这样的话。
却没想到布彦达赉却是面色沉郁,“……高兴?奴才却高兴不起来。”
绵宁都有点儿愣,放下筷子,抬眸来凝住岳父,“您老……这是何意?”
难道当叔叔的,竟然更愿意看着侄儿屡屡在养心殿门口吃闭门羹,不得皇上的召见去不成?
布彦达赉知道女婿想什么呢,这便叹一口气,“明安是奴才的侄儿,奴才岂有不爱护他的道理?只是,奴才目下所说的这话,却是为了二阿哥着想……”
“嗯?”绵宁倏然挑眉,“还请岳父大人明言。”
布彦达赉叹一口气,“当着二阿哥,奴才便也不说那些委婉的话——明安并非奴才兄长的亲生子,乃是过继之子,虽说名分上是奴才的侄儿,可是情分上却差了几分。“
原本布彦达赉所拥有的一等子爵的爵位,就是他长兄——亦即明安的嗣父、公爷丰升额因金川战功所得的。因丰升额已袭封一等公爵,故此将这个一等子爵就给了幼弟布彦达赉来承袭。
故此按说无论是因“长兄如父”的亲情,还是因为自己的爵位就是来自长兄军功的情分,布彦达赉对长兄之子都应如亲子一般地爱护——只可惜,明安并非丰升额亲子,只是过继之子,这情分上便终究差了点儿。
“……奴才身为叔父,本不应指摘侄儿。只是此时是在二阿哥面前,奴才为了二阿哥,便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绵宁点点头,“您老请讲。”
布彦达赉道,“明安此人,既承袭了大宗公爵,心事便也颇重,急于得到族中长辈的承认。他许是也很介意自己过继子的身份,就怕被人说这个公爵之位本不该是他的,故此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想得到重用,想也同样拥有父祖一样的功绩和煊赫。”
“可是他的这个心愿多年未能达成……故此,他到后来,甚至渐渐的不惜钻营。”
布彦达赉这话并未说透,可是绵宁心下却也是明白几分的。当年虽说绵宁年纪还小,却也听说过明安曾有攀附和珅之举,为此不惜主动贡献家谱,方便让和珅查找先祖的关系,以达到和珅与弘毅公家连宗,将自己抬高为“额亦都后代堂房”的地位去。
甚至……就连当年明安力主送当今皇后娘娘进宫为侍读,也有他如此的目的在——在众多十六房、八房等有家世支撑的格格之中,一个毫无家中支撑的女孩儿,一旦入宫,自然唯一的倚仗就是他了。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儿进宫之后,竟受到两代帝王亲自的扶持,以至于今日竟入主中宫,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过去这些事儿,也早就叫绵宁不齿明安的为人。可是绵宁想了想后,却也轻轻叹了口气,道:“倒也是人之常情。”
终究是过继之子,扛着大宗公爵的爵位,叫整个家族的人瞧着呢,他自然想要有一番作为,以叫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闭上嘴去。
可是怎奈这么多年过来,他除了有一个世袭的公爵之外,无论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都不重用他,多年来他也没什么重要的差事。这便与他弘毅公家承袭公爵的身份极不相称,叫他在布彦达赉、傅森等一众亲族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急。人一急,便终是要使出不顾一切的手段来。
虽叫人不屑,可是……人谁心底下没有过相同的那么一刻呢?
“况且明公的确连续多日递牌子求见,且已在养心殿外等候多日,汗阿玛总归不能一直不见不是?”绵宁倒眼神温煦地劝慰岳父,“不过是小事一桩,您老不必放在心上。”
布彦达赉看女婿倒还肯理解明安去,便有些着急,担心女婿没看出这内里的关键来:“皇上终于肯召见他,且非白日里,倒是夜晚间,皇上按说那个时辰已经结束了一日的办公,倒颇有些从前忠勇公傅恒的‘晚面’之意去了!”
绵宁这才泠泠抬眸,“岳父大人……怎么说到‘晚面’去了?”
“晚面”是皇帝在结束了一整日的办
519、同族不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