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一天什么都没有买,就连午饭也是随便在街边的小摊解决掉的。可等到傍晚回到住处,便又有事情发生。
住处的院门口停着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在这狭窄的小巷里显得突兀。一进小院儿,站着两个年轻力壮的男性,和一位眉目凌厉的女性。刚进来的时候,聆鹓和问萤还以为他们是主家的亲戚或者客人,准备打个招呼就回屋去。没想到女性拦住她们,不许二人靠近房门。那两位男性更是带着强大的威严靠过来,面色算不上凶恶,却也不善。
「你们干什么?」问萤生气地说,「我们可就住在这儿,你们休想惹事。告诉你们,你们若敢刁难我们,我兄长和朋友一会儿回来肯定不放过你们!」
「他们就在屋里。这位姑娘要想见他们,回去便是。但叶姑娘要和我们走。」
「凭什么?」聆鹓不安地大喊,「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姓什么」
「你的家人。」
房门被推开了,谢辙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来。寒觞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却伸出手招呼问萤过来。问萤一时呆住了,她下意识想拉聆鹓,手却停在半空。
她想明白了。也难怪兄长昨夜会说那番话
「什么我家人?我不认识他们!」
两人伸手抓着聆鹓,活像是要绑架她一样。她的不安几乎到达顶峰,奋力挣扎起来。可一个小姑娘哪儿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的对手,况且是两人。那眉目凌厉的女人放缓了语调,尽可能耐心地对她说道:
「聆鹓姑娘莫要害怕,我们是你爹娘派来接你回家的。叶家在此城亦有生意,联络起来不算大事。也是你朋友写信告诉我们,你在路途中受了伤,不宜再和大家走下去了。」
「胡说什么?!」
聆鹓努力甩动手臂,袖子被卷到手肘上面去了。手臂上依稀可见一些疤痕,不知是何时留下的。女子见状很是心疼,立刻蹲下身来拈住她的手腕,关切地说:
「小姐,你看看——你怎么能把自己伤成这样?若不是你的友人写加急信来,还不知你要弄成什么样子!若有三长两短,谁都不好向你家里人交代呀。」
「我不要你们管!问萤!寒觞!阿辙——你们说句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你们谁可、可我家的地址又是怎么」
谢辙走近了些,但不再更近。他双手背后,昏暗的暮色令他的表情颇显阴沉。他木然地说道:
「是我写的信。我半个多月前就将信发出去了,预估这会儿我们会到这个地方。也幸亏凛天师不催促,给了我们喘息的余地。我生怕信送到翡玥城要花太久,特意找了阴阳师的门路。你不适合再跟着我们了,我们也不该一直依赖你的钱财。」
「公子也不必这么说。」女人说道,「钱财是小,性命是大。你们整日出入险峻之地,有些剐蹭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丫头的身体一直算不上太好,经不起更多折腾。我们要谢谢您联络我们,做出这等正确的判断。稍后我们也会给诸位一些银票,也算感谢你们近两年对这丫头的照顾。唉她的堂姐,如今还下落不明,主家本就不是那么放心的。」
「不、不行!」聆鹓大喊着,「我不能就这么走!我还、我」
说着,她的语调里便有了哭腔。她知自己是理亏的,瞒了家里人这样久,谢辙也未曾将真正的实话都说出来。大约是知道她那些微小的谎言,也大约是怕惹上更多麻烦。她眼里挂着眼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问萤。问萤跑上前去拽寒觞的手臂,可寒觞也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问萤也就作罢了。她将同样无助且无奈的目光放到聆鹓身上。这一刻,聆鹓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被恶人绑架、被妖怪袭击,那些九死一生的过往都不曾让她有这等程度的恐惧。她觉得委屈。不止哽咽,她想放声大哭,于是她便这么做了。她从未哭得这样惨烈。
问萤多少有些赌气地冲回屋里。她知道无法改变兄长他们的决定,也知道对聆鹓真正好的是什么。谢辙背过身去,对她的胡闹不加理会。而寒觞只是劝,像过往无数次和稀泥那般说着好话,只是这次被哄的对象成了聆鹓。而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你走吧。」夜幕下,谢辙背对她说,「你留在这儿也只是徒添麻烦。
第四百六十五回:火上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