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前晚同我说,他不是先帝,你亦不是孝献皇后。”
江菱微怔了片刻,不知为何太后会说出这些话。
太后从主位上走下来,续道:“前晚我跟皇上长谈了一夜,又跟太皇太后长谈了很久。太皇太后说,皇帝不越过底线,她便不会动你。但是云嫔。”太后走到江菱身边,望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在这宫里,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让一个女子消失。”
江菱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情如旧。
太后忽然笑了,道:“好胆色。”她停顿了片刻,才又道:“不管如何,哀家都要告诫你,在这宫里,没有哪一个宠妃得以善终。且不说你的生辰八字与国运相冲,单单是皇上对你的这份儿心思,便足以让你从这宫里永远消失。你可知晓?”
江菱的目光微动了动,道:“现在知道了。”
太后微微点头,道:“很好。”
太后重新走回到主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菱,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菱想了想,便问道:“但不知太皇太后的底线,是什么?”
太后呵地一声笑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她望着江菱的眼睛,一字字道,“玄烨他是皇帝,一切应当以国事为重。如有一日,玄烨因你而误了国事,那么太皇太后,便万万容不下你。”
江菱暗暗地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太后的表情缓了缓,又道:“但你莫要以为,不越过底线,便万事大吉了。既然身为妃嫔,那么你的一言一行,自然都应当符合规矩。哀家会留四个女官在长春宫,平素教导你一些规矩,亦替你看着些,免得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便让人给滑掉了。”宫里的手段,太后亦是心知肚明。
江菱微有些愕然。她好像,用不着学什么规矩吧……
但等到当天下午,江菱便知道了,那所谓的“规矩”,到底是怎样一种可畏的情怀。虽然太后已经离开长春宫,但留下来的那四个女官,却很好地替代了太后的职责。笑容不能过于柔和,要端庄肃穆;坐姿不能太过绵软,要端庄肃穆;走路的速度不能快不能慢,但鉴于江菱现在身怀有孕,这一条便暂且略过;谈话的时候不能和声细语,要端庄肃穆;发怒的时候不能拍桌子,要端庄肃穆;悲伤的时候不能哭泣,要端庄肃穆;走神的时候,哦不,这是绝对禁止的,要时时刻刻地端庄肃穆。
总而言之,太后是打算把她教导成一根木头桩子,连正常人都反应都没有的那种。
江菱跟着那四个女官,勉勉强强地学了两个时辰,最终僵硬着表情道:“敢问几位姑姑,不知太后为何要教导我这些?难道宫里的规矩又新添了几条么?”她记得宫规里面,可没有规定聊天的时候必须板着脸,连笑都不能笑啊。
一位表情严肃的女官道:“自然是生怕云嫔变成了狐媚子。”
江菱绝倒。
该哭哭该笑笑该走走该闹闹……如何便成了狐媚子了……
她是真不想做一桩木雕泥塑啊,那样太辛苦了。
等到晚间的时候,江菱揉着眉心,等太医来给自己例行问诊,才有一个最年轻的女官看不下去,偷偷跟江菱说道:“太后本无意为难云嫔,不过是想让皇上对云嫔的心思,稍微减上几分。”
而这些奇奇怪怪的规定,也是照着这个目的来的。
江菱忍俊不禁,但想到自己要在女官面前当一座木雕泥塑,便生生地忍住了。
那位女官见到江菱脾气好,便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太后昨儿传召我们,让我们教导云嫔规矩时,亦有人问过此事。当时太后连连拍着案桌道:我怕他误事!于是便定下来了。”
那个“他”,显然指的是康熙皇帝。
江菱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自己的笑,僵硬着一张脸道:“如此甚好。你们退下罢,我近来有些嗜睡,想要歇息了。”
那位女官称是,告辞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位女官的身影,江菱这才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连连扭曲了好几回,最终伏在案桌上闷笑出声。因为顾惜着腹中孩子的缘故,没敢笑得太过用力,但仍旧是连嬷嬷们都给惊动了。
&子。”嬷嬷们担忧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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