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当房俊道出自己之理想、信念,纵然李勣这样的当世人杰,也甘愿心折、附于骥尾。
人活一世,总是要有所追求的,何不将有限之人生、投入至此等高尚之追求?
冷静下来,李勣啧啧嘴,觉得以往蝇营狗苟、争权夺利,实在是太过低级,有些见不得人了。
当然,与君权博弈,这注定是一个极其漫长之过程,要循序渐进、更要逐步蚕食,最忌急功近利、一蹴而就。
或许在他生命终究的时候仍未能达成这一目的,可那又如何能?
将生命赋予此等宏伟之志愿,而不是在争权夺利、蝇营狗苟之中虚度,纵使百年、千年之后,也必然有人记得他曾经为之付出。
人生不必所有之谋算都得到适当之结果,过程也一样重要。
这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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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阳光甚好,但是坐在中书省值房之内的刘洎却满心阴霾。
中书省权力极大,但并非专门的监察机构,对于侦破案件实是力有未逮,可偏偏陛下将审讯谋逆大案之重任交付与他,他又不能拒绝,实在是焦头烂额、不知从何处着手。
最难是其间尺度之把握。
牵涉太深、处罚太严,导致宗室损失太大、人人自危,陛下会否因此不满?
点到辄止、虚应其事,陛下心头怒火不能尽数发泄,会否认为他串通宗室、从中牟利?
深了不好,浅了也不行,实在难为。
枯坐半晌,胡须都快揪光了,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出了中书省,坐着马车来到河间郡王府
“此案乃陛下钦点由你负责,本王岂能插手?万万不可!”
李孝恭一听刘洎来意,顿时大摇其头,他现在已经逐渐淡出朝堂,身上这个“吏部尚书”的职务也是徒有其表,大多事务都交由吏部两位侍郎处置,就等着告老致仕、含饴弄孙,如何肯牵涉进这桩谋逆大案?
就连之前的“昭陵案”都置身事外,更遑论这件事,他又不需要这些功绩,干好了没什么好处,干坏了晚节不保
刘洎自然知晓李道宗之心态,苦口婆心道:“郡王虽非宗正卿,但无论战功、资历皆宗室第一人,唯有您出面主持此案,才能将此案限制在一个合理范围之内,上下咸服、内外平稳。毕竟根据我初步探查,此次涉及谋逆一案之宗室实在太多,藤蔓牵扯尽有瓜葛,搞不好整个宗室就得全军覆没郡王当真就能眼睁睁看着此等惨剧发生?宗室乃帝国之基石,如若宗室残破、血脉凋零,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孝恭捋着胡须、愁眉苦脸,瞪着刘洎半晌,颓然叹气。
正如刘洎所言,此前一桩“昭陵案”,如今一桩“谋逆案”,这两件大案一旦严厉惩办,对于宗室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能够独善其身者屈指可数,绝大多数宗室都得牵涉其中。
可一旦如此,宗室将会遭受严重削弱,没有宗室之稳固,李唐江山焉能坐稳?
须知此时世家门阀虽然遭受严重打击,损失极大,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再出现那么一两个惊才绝艳之辈揭竿而起烽烟处处,这李唐江山怕是就得风雨飘摇
“宗室第一人”是莫大之荣耀、权力,却也是莫大之压力。
“中书令有何章程?”
“只诛首恶、余从轻罚,既要对天下人予以震慑,又要将影响控制于一定范围之内。”
李孝恭点点头,予以认可,道:“这件事本王不宜出面,随我去宗正寺一趟吧。”
“下官正有此意。”
李孝恭虽然是“宗室第一人”,威望绝伦、资历深厚,可若是审讯此案,还是宗正卿更加名正言顺。
只是不知韩王是否肯趟这滩浑水
宗正寺。
韩王李元嘉也愁,他是宗正卿,名义上的“宗室第一人”,“昭陵案”、“谋逆案”相继爆发,无数宗室牵扯其中,经由这两次打击,宗室之实力将会断崖式下降,他这个宗正卿难辞其咎。
被陛下责罚也就罢了,大不了丢了“宗正卿”这个职位,可在他任职之内宗室遭遇此等重创,
第一千九百零七章 烂泥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