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官咽了口唾沫,他当然记得,只是没想到真的会落在自己身上。
“以后啊,你们的名字会被后人永远记住的。当后人用戈矛杀敌的时候,会想到,要不是你,可能戈矛在战斗中又会折断。”
铜官挠着头笑了,他幻想着将来有一天,即便自己死了,可名字仍会流传下去,的确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这可比自己的孩子还要重要呢。
“好了,这件事我会记住的,等忙完了这些事,你会有幸成为第一批被后人牢记的名字。至少在熔铸铜这件事上,我已经不如你了,祖先曾在梦中告诉我,铜剑可以熔铸一尺半甚至两尺长,或许有一天我能亲眼看到……”
本来铜官还在为自己的名字能够随着城邑永存而高兴,听到陈健的话,一时间又有些惊诧,那么长的铜剑,真的能够熔铸出来吗?
“一会我会画一些东西,你们在熔铸完每天的定额之后,有时间的话就试着熔铸一下,每熔铸出一种,城邑可以奖励给你们一些粮食,是属于你们自己的,你们可以去坊市换你们想要的任何东西。但是,每天的定额还要完成。”
“放心,这些戈矛都是在完成了昨天的定额后才做的。”
他知道那些奖励可能并不好拿,但今天已经很满足,原来先祖也在指引自己,这可是比什么都值得高兴的事。今后铜炉旁的人可能也会得到指引,今天也是一个教训,自己知道的也可能是错的,一定要用眼睛看过用手去尝试过,再去说别人是对是错。
晚上吃饭的时候,这些人熔铜的人和事已经传遍了城邑,族人们羡慕地看着他们,那些战兵更是对这些人满是尊重,他们太清楚不容易折断的剑和戈矛有多么重要了。
从公产中拿出了几头羊奖励他们,城邑中的人觉得理所当然,如今再不是那种大家都吃一样的时候了,吃不到的也在渴盼着自己能够得到这份荣誉,这不仅仅是一时的口舌之鲜,更是一种自我价值的体现。
他们并没有嫉妒,因为固然熔铸青铜不如那些人,可是还有种植、磨粉、木工等等很多很多的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先祖是名字,真理是本质,只是换了一种说法,没有不可更改的人,也没有不可更改的话,这不是经书。
而描述性阶段的启蒙和一些技术革新,在教育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之前,只能依靠这些一线的劳作人员,也只有他们才能总结出一些细节和经验,从而让技术不断进步。
对那些在技术进步上做出贡献的人,物质的奖励不可或缺,精神的满足也同样重要。
他们的名字会流传到后世,因为这是后世眼中的三代之治,也同样是神话传说发生的年代。
神话,只是人类征服自然中对那些英雄人物的神格化。
什么是英雄?
前世中,尝草的神农、盖屋的有巢、取火的遂人,他们都是神话中的英雄,他们征服的击败的不是人,而是自然。
他们留名后世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们统治了广阔的土地,而是因为给族人带来了更好的生活,他们都是英雄,所以神话中自然而然有了他们的身影。
这个世界这个明圈的神话,自有后人去总结去幻想,但陈健可以想象,当那些陶像与名字流传后世的时候,会被加上多少浪漫的色彩。
但此时此刻,处在后世神话时代中的人,接触到的都是将来可能成为神话的人,平常得很,这些将来必定会成神话的人也要吃饭拉屎睡觉,也有七情六欲,所以并没有任何的膜拜。
甚至于陈健本身,族人也只是把他看成人。
夏城和其余城邑最大的区别就是淡化了祭司的作用,并没有原始的神权政治。
从无到有的夏城就是一张白纸,陈健用自己的笔墨在上面镌刻出了夏城,并没有经历那种自然的发展过程。
神权和世俗权力的争斗便随着整个前工业时代,即便前世的华夏,那也是经历了无数次灭佛、杀道才取得了皇帝的绝对权威。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宗教,都是被杀出来的,皇权时代的县官也有一样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捣毁淫祀,他们不仅是政府官员,也是一种传教士和卫道者。
陈健淡化
第二十一章 实践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