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提洛尔有队商船也在等最后一批货,运气好的话,天亮能跟他们出航。”
“这就交给你了。”
“当然。”
艾斯纳的这一夜分外漫长。古旧的斗折街巷成了战场,攻破云宫的号角响过后,叛军内部也陷入混战。一位步兵短暂地被拥为新皇,但他还没戴稳皇冠,南省将军带领的另一支军队便打着援护科穆宁的名义冲进云宫,将新皇帝就地正|法。
浓得像要滴落的蓝紫色的夜渐渐淡了,睡意沉沉的海湾蒙上微渺苍白的轻纱,开始猛涨的海浪拍击着鲜血狂欢后寂静的城墙。环绕皇都的丘陵被一笔微光勾勒,薄明时刻来临。
在这将明未明的暧昧光影中,一队尖头快船悄然从新月湾起航,冒着触礁的危险顺浅水区前行,灵巧地绕过了叛军的封锁线,向宽广的内海进发。
停泊的战船鸣号警戒。但商用小船满帆走得飞快,守军甚至来不及起锚,就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嘿!好家伙,还想追?让你们看看提洛尔水手的厉害!”
甲板上流动着快活的风,向来胆大妄为的提洛尔船员们根本不把帝国船队放在眼里。
不过片刻的功夫,日轮已从丘陵后冒头,将海面和艾斯纳照得一片通明。
袅袅的黑烟从城中竖起,像撑起天空的大柱。但这烟造的殿堂一吹即散,默然俯视皇城的高阁只有晨曦中的云宫。
埃莉诺站在桅杆下,久久凝望王厅的方向,一眨不眨。而后,她蓦地慌乱起来,伸手摸索:“乔治?”
“我在这里。”乔治拉住她,“怎么了?”
她摩挲着他的指掌,头向他的方向偏,却没有看着他。
“埃莉诺?”乔治也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将她拉得更近。
“原来如此,”金色的晨曦点亮了她随风飞舞的红发,埃莉诺终于眨了眨眼,“乔治,我看不见了。”
他一时无法出声。
她反而十分坦然,甚至出言安慰:“这代价已经很轻了。我的这双眼睛以黑暗迷惑人心,如今失去光明,是应得的惩罚。”
“但……”
“你会因为我失明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
埃莉诺粲然一笑:“那我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她转而叹了口气:“除了没法再看见你,有些可惜。”
乔治沉默地将她抱紧,仿佛要借此传达本应以目光诉说的心绪。半晌,他才说:“你会复明的,我会想办法。”
埃莉诺闭上眼:“嗯。”
太阳彻底升起来了,她看不见,但她感觉得到,这是个灼热得能将人刺伤的夏日。
※
“该喝药了。”
埃莉诺叹息,却没拒绝,摸索着接过杯子,将药酒一饮而尽。
“多奇亚的使者已经到了?”搁下杯子,她这么问。
乔治应道:“你可以不去见他。”
“费迪南公爵的使者可不能晾着不管,更何况向他效忠的军队还在东科林西亚边境严阵以待。”埃莉诺笑了一下,“艾斯纳的新皇室也恨不得他索性直入北洛林,一路踏平卡斯蒂利亚,好永绝后患。”
“费迪南性情太急躁,无需应和他的步调。”这么说着,他从椅背后环住她的脖子,声音压低,“使者等得起,但我刚回来,你就不留点时间给我?”
颈侧有细碎的吻落下来,痒痒的,埃莉诺偏头,故意不回答:“提洛尔怎么样?”
“工匠再等几日就能到了,”他默了片刻,“听说夏至之后,会有一批帝国逃来的医者。”
她没应答。
这是艾斯纳那场劫难后的第二年春天。埃莉诺已经习惯了目不见物的生活,对寻医问药没什么兴趣,但乔治向来执拗,她也就由着他去了。
乔治在她发间埋了片刻,才轻声说:“把手摊开。”
埃莉诺不由微笑:“又给我带什么了?”
小小的物件落入掌中,冰凉冰凉的分不清是石头还是磨旧的金属,她摩挲着轮廓,随口猜:“吊坠?”
“护身符,码头遇到的一个怪人硬要卖给
第七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