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账目方面可以由人控制,但在货物存放问题上,有时候却得问天。
春天里,很多东西本来就经不住存放,载货船行过海上时,在潮湿的环境里,货品更容易出问题。所以在春季海运开始前那段日子,晴朗的天气无疑是自然给予海运最大的助力,因为人们暂时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代替日光的干燥力量和效果。稻谷、小麦、棉麻、丝织等等人类生存的必须品,无论是直接暴晒还是阴凉晾干,都是可以助其延长存放时间的。
天空放晴的第二天,街面和路面上的渍水也渐渐干了,人们的出行也比前几天方便很多。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而他们正在做的活计也大抵一致,无非就是挑着担子,拖着板车,急匆匆地进城出城,都在为自家囤货送去京都国航海运局之前做最后一遍的整理。
在这样一派忙碌的气氛中,从京都正北门走入城内的一个老人家就显得有些奇特了。
这老人家约摸花甲年岁,两手空空却步履奇慢。看他的衣着,虽然不是华丽无比,但也算材质精细,他看起来不似清寒人家。但身边也没带一个随从。从忙碌的人群中走出,他免不了要被担着货的人碰撞到,然而无论是撞到他的人主动道歉,还是不耐烦的朝他撒气。他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老人家孤零零、慢吞吞,表情有些木然的行过数条安静街道,最后在城北一处宅院门口停下。直至此时,他的眼中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活动,却也只是沉默着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挂着的两字牌匾。
“严府。”
半开着的府门内,已经有两名门丁迎了上来。看见站在门口没挪步的那位老人,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神情,还没走近就热情的喊出了声。
“太老爷回来啦!”
…………
严广回家了。
他出门去时,京都还在下雨。过了两天后他才回来,正好天也放晴了。严府里担心了几天的人们地心也晴了。
但严广的心却没法晴得太好。家里的事。以及家以外的事。让他这几天内外煎熬,心神憔悴。
面对门丁的热情相迎,严广只是动了动眼光。没有说什么。两个门丁看得出太老爷的精神状态,比之平时实在差了不少,他们有些担心,可当他们想帮忙做点什么时,感觉都无处可以插手。他们惊讶的发现,两天前太老爷出门时背着的药箱此时不知道去哪里了。…
且不说太老爷平时做事风格严谨,从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的经历,当然这是作为一个顶级医师应该具备的素质。只说那药箱里东西何其珍贵与复杂,寻常人抢去了也没用,也没人会抢那没法直接换钱的东西。太老爷的样子也不想是被谁抢了,可是……他若是要使用或赠送,面对何人他才要这么全盘付出呢?
两名门丁关上宅院大门后,就满心疑惑的跟在严广身后,但绝对不敢多问什么。
行过前院,至中院回廊上时,严广就看见了院中跪着一个人。
这个人严广很熟悉,熟悉到只看他挺直的背,就知道他是谁。
严广侧头对身后跟着的两名门丁说道:“去厨房叫顾大娘煮碗热汤来,再让厨房快点烧两桶热水。”
两门丁连忙点头应声,转身急步向厨房方向走去。但这二人没走出多远,其中一人又转身回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太老爷,您平时沐浴,一直强调让厨房只烧一桶水的。”
严广淡淡开口道:“我回来之前,已经有人安排清洗过了。让你们准备热汤和热水,都是要给裴印的 。”
他说得轻松,那门丁也理解得轻松。医师诊治病患之后,本也是要全面洁净一遍自己的身体四肢,确保无虞的。
然而只有严广自己知道,他说得轻松是为了遮掩什么。
想起替那位浑身是血的伤重之人治疗,忙得几乎手脚大乱,事了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染得处处殷虹,他垂在袖子里的手不禁又颤了一下。
这十多年的时间里,王炽执政。国家渐兴,战乱越来越少,大型战事基本上没有再发生。他在太医局里职事恒定,多是做些看诊的轻松事儿,或者是去国医馆与一些御医、生员交流医学经验……总之,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像前几天那样血腥地治疗场面了。
那门丁见严广的脸色有异,
(622)、趁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