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死了埋葬,也不能入钟离家族墓地的。而石氏娘家人,肯定也不会愿意要这么一个乱臣贼子。
他的母亲,一世为了他谋划,他却不能为她做什么,甚至连死后,他也不敢帮她发丧。他只能让他的母亲,做那没有家族墓地可收的孤魂野鬼。
钟离二郎转身出去了,脸上泪水却怎么也阻不住往下流。
他带上付氏,在城外一处庄子上帮石氏立了衣冠冢,上了香拜祭。
天气炎热,山风不吹,四处并没有人,端的是山河寂寞。
钟离二郎看到跟在自己身旁抹着泪水却目露嫌弃的付氏,心中发寒,却什么也没说。
回到府中,钟离二郎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还专门到华恬园门口去道歉。
华恬知道他道歉是什么意思,并没有出去相见,只是接了那道歉之物,又使丫鬟前去说一句节哀顺变。
钟离家族祭田被发卖之事已经传出,钟离家族的族老已经开始上京,准备彻查此事。
此事因石氏而起,钟离二郎这一声道歉,却不能消弭所有。
如今石氏伏诛,镇国公府却无事,京中众人都怀疑石氏到底与哪家勾结。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老圣人有继续追查之意,众人未免有些失望。
但钟离家族的族老进京查祭田被发卖一事,又让京中众人重新活跃起来。
虽然说大家都不大相信安宁县主华六娘会发卖祭田,可石夫人说得言之凿凿,众人免不了想去瞧一瞧热闹。
祭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动摇不得。如果华六娘当真做了此事,岂不是要遭受天下人唾弃?
钟离一族本家离京城不远,不多时便来到了京城。
因此事事大,若不彻底澄清,华恬要背数十年的黑锅。所以老镇国公夫人提议,此事交予京兆尹查实。
她这些话一传出来,便震惊了许多人。
竟要查实,难不成当中真有什么隐情?
果然。老镇国公夫人又传出,祭田的确曾被发卖过,所以一定要好生好清楚。不让好人蒙冤,落下个坏名头,也不让坏人得逞。
此言一出。众多人心思更加翻滚。
当然也有人暗地里嘲讽,说石夫人已然伏诛,镇国公府再说什么,也是死无对证了。
言下之意,竟认为这些皆是老镇国公夫人并华恬的阴谋。
好在士人们多数是支持华恬的,这些声音并不曾冒出来。
很快京兆尹并钟离一族的族老们便拿到了所有的田契,也将涉案的众人都请到了钟离家的大堂里。
因此事对外公开,所以邀请了许多德高望重之辈,又开放了外门,让许多平民也能旁听。
田契共三份。清楚表明了祭田当真曾经被卖出去过。
华恬带了兜帽,坐在老镇国公夫人下手,却是并不说话。
但跟着族老而来的老太太们,看向她这边的脸色,却不大好。
毕竟钟离一族的族长之位,其实一直颇有争端,只是镇国公府势大,才得了族长之位。
京兆尹将田契交予钟离一族的一位族老,由他来发话。
那族老看了看手中三份不同时期的田契,轻咳了一声。用老迈的声音将事情说了一遍,“祭田果真被卖过,三年前便被卖了出去,半月前才赎买回来。”
他说到这里。看向华恬,“既是三年前的事,便与安宁县主无关了。”
这族老的年龄大了,但并非老糊涂,此事明白与华恬无关,所以他也就顺口说清楚。将华恬摘出去。老镇国公识得华家威势,他同样识得。
镇国公府还说有个爵位顶着,日子无论怎么都过得下去。可他们这一族的族人,以后定然多数是走科举之路的。既然走科举之路,少不得要借华家的势。既然如此,何不卖华恬一个人情?
华恬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个身,说道,“谢族老帮六娘洗脱卖了祭田这名头。”
那族老点点头,将目光看向老镇国公夫人,“祭田的田契由镇国公夫人掌管,还请说明,这祭田是如何被卖出去的。”
老镇国公夫人见华恬被摘出去了,心中松了口气,如今被问,便将之前对华恬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602 处斩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