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色的火焰在赤玉温润的抛光面上蔓延,再如何致密光润的玉面,便像是滑落热锅中的黄油块,瞬间瘫软成了一滩油泥。
金红色的火焰在红玛瑙那隐带筋肉纹路的切片间蔓延,这脆硬而光洁的宝石,瞬间失去了它引以为傲的斑斓色彩,就像是在滚碱水中脱色的天珠,不再能挽留曾经的光彩,只能一味地发灰、黯淡。
那些从玛瑙、赤玉、珊瑚的禁锢间脱离的骷髅,此刻却丝毫没有得到自由的喜悦。它们嚎哭着,用自己的骨骼拼命地抱住魔宫那渐渐消融的一砖一瓦,直到连它们自己也被从天而降的火焰之河烧熔、烧化,与那些不复原形的玛瑙、赤玉、珊瑚一样,变成一团灰白色的破烂为止。
在火焰中,一整座魔宫在缓缓地蜷曲,缓缓地收拢。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投入了篝火里的塑料废品。
然而在旁观者眼中,不知怎的,却觉得这座红魔宫,就如同一朵正在缓缓收拢的莲花。朱楼、彤阁、宝台、玉殿,就是一片片莲花的花瓣,正向着花苞聚拢。
这是收缩,也是蓄势。
就像弹簧被按压到了极限,便必然要猛地弹起一般,这一整座魔宫也正像是一根弹簧,正等着压力减退而反冲的一刻。
烧熔了几多珊瑚玛瑙,烧化了几多赤玉骷髅,顶多是让整座魔宫不再像之前那般堂皇富丽,然而赤红魔宫的核心却丝毫未伤,那么就算是自天而下的火河再如何燃烧,整座魔宫的外貌再如何凄惨,那又如何?
烈火烹油,尚且不得长久,这引火成河,所耗去的力量又岂止是百倍、千倍?
赤红魔宫就在等待,等待着左慈后劲不足的那个时候。
那一刻,便是赤红魔宫反击的时候。
……
………
自天顶而下的火河浩浩滔滔,仿佛无始无终。然而就在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火河间,有一丝火苗微微地摇曳起来。
便是这丝火苗摇曳的瞬间,火河之下,血海之上,便猛地亮起了一条同样光芒万丈的光之河。
那似乎是这条火河的倒影,然而那光却不是这样金赤交错、堂皇正大,而是一味地红着。
殷红、浊红、血红。
好一条血光之河!
血光成河,向着赤红魔宫盘绕而去,在血光的浸润下,曾经如蜡烛般留下红泪的珊瑚,重新舒展开枝杈、如油泥般瘫软的赤玉,重又凝结出几分厚重,就连那些早已失去光彩的玛瑙,也在瞬间找回了它们遗失的光彩。
而那些骷髅,便欢喜着、踊跃着,发出嘈杂而聒噪的礼赞声、歌颂声,满心欢喜地让血光将它们重新嵌入了宫墙廊柱之间!
不过转瞬之间,这道血光之河便将之前赤红魔宫所受到的种种伤损修复完毕。
而那飞速收缩的朱楼、彤阁、宝台、玉殿,再度扩展开来,带着隐隐宝气,直冲云霄。
而在此时,这一片魔宫之间,那位居最中央的大殿中发出沉雷般的轰鸣。随着雷鸣声,大殿骤然分开,殷红的血水如喷泉般从地基中冒出,一尊通体赤红的魔神法相,从大殿中庄严升起。
这尊魔神的脚下是一座三重莲台,瓣瓣血色莲花如日轮般绽放。而立在莲台上的魔神,却是乱发如火焰般立起,又有千条怪蛇,依附着那缕缕乱发,蠕蠕而动。而魔神那满面横肉的脸上,面色似嗔怒,若悲戚,呲牙咧嘴之间,獠牙刺破嘴唇而出。
魔神双臂张开,倒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大鸟。在魔神伸展开的左手,握着一尊金色武士神像,依稀能看出当初暗算了下元太一君的祆教战神巴赫拉姆些许轮廓。而在魔神右手,提着一方白玉大印,印文奇古,辨认起来,却是“贺兰公之印”五个篆字。
只是在魔神右肩上,却横着一张变幻不停的人脸。
这张脸一时间化作贺兰公那阴鸷而不失气度的面孔,一时间又化作一位面目平常、眉心含怒的妇人模样。
随着这张脸孔看下去,却见到魔神法相身后,尚有一尊女魔法相。这尊女魔有着那变幻不停的面孔,又生着十余条长臂,不知是亲热还是惩罚般地伸到了魔神法相四周,掐左胸、扭右乳、抬大腿、扳脚趾,还有数只长臂却是在魔神法相的腰臀之间、私密之处捣鬼。
真不知道这该算是什么
第438章 ·倚天万里须长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