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茶馆,梁语嫣单独要了个包间,车水马龙的嘈杂被隔绝在窗子外面。
她亲手给薄母和薄玉泠倒茶,薄玉泠眼眶泛红,连说不敢当,抢了茶壶,又给梁语嫣斟茶。
梁语嫣也不推让,静坐着,慢慢地品茶。
她演练过很多次该怎么认这个亲,事到临头,脑子里曾经的演练全都想不起来了。
薄氏母女俩等了半天,不见梁语嫣说话。
薄母酝酿着泪意,突然站起来,朝梁语嫣鞠躬:“阮小姐,对不起,我那天失控了,走火入魔,居然要烧死所有人。是我错了,对不起。”
梁语嫣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见她脸已经满是泪水。
不同于以往的歇斯底里,恢复理智的薄母哭泣时寂静无声,并不惹人讨厌,无声的泪水隐忍而沉默,楚楚可怜,很容易激起别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愿意是薄母的亲生女儿,可命运是这么喜欢捉弄人,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这个人生了你,给了你生命,她坏到无可救药,坏到病入膏肓,坏到万死不足以赎罪,哪怕是死亡,也不能斩断这份血缘联系,她是你唯一的生母,别无选择。
但梁语嫣也实在生不出孺慕之情。
每次薄母做错了,会马干脆利落地认错,眼泪、鞠躬、下跪说来来,无真诚,可下次遇到事,她还是会犯错误。她是那种嘴说改,行动永远不会改的人。
薄玉泠从小与她生活在一起,母女感情深厚,可以轻易地原谅她。
但她梁语嫣,不可以。
梁语嫣沉默了一瞬,淡然地说道:“那件事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薄母激动地含泪问:“阮小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梁语嫣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谢,谢谢你原谅我。”薄母眼泪光点点,侧过头,捂着嘴巴压住哭声。
薄玉泠眼隐含一丝忧郁,为母亲解释:“那些天,我娘被姐姐的第二次死亡折磨得快疯了,意识出现幻觉,以为所有人都是凶手,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第二天她清醒后,马后悔了,向少帅坦诚一切,忏悔一切,几次撞墙自杀,都被我拦了下来。”
“是啊,那天我也吓到了,”梁语嫣接了话,看向薄母,“杀人放火的确太疯狂了,何况我早已向您证明,少潼不是凶手,你却连他也没放过……”
“这是我最悔恨的事,幸好你们都没事,少潼也没事,不然我去了地下没脸见玉烟。”薄母满脸泪痕。
“是啊,幸好我们都没事,不然您何止没脸见少帅夫人,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梁语嫣淡淡地说道。
薄母浑身一僵。
薄玉泠目瞪口呆地看着梁语嫣,不敢相信这么刻薄的话会是梁语嫣说出来的,还是对一个长辈说的。
但她也知道,梁语嫣救了她,将她平安送出火海,她自己却差点在火海死去,心必然是有怨气的。
这点刻薄,是她和母亲必须承受的。
梁语嫣并不认为自己刻薄,她只是说出事实,而事实较残忍而已,她始终不能释怀薄母差点害死无辜的白少潼。
她颦起眉:“既然是您神经失常,生出幻觉才导致这一场灾难,不知有没有看大夫?有没有吃药?”
薄母又僵住了,忐忑不安地看向梁语嫣,泪水溢满眼眶,手足无措,楚楚生怜。
薄玉泠却猛然警醒:“倒不曾想过看大夫,是我疏忽了。”
她十分惭愧,如果早些发现母亲神经失常,也许她不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了。
“有病要治,不能讳疾忌医。少潼也曾得了自闭症,积极治疗,现在已经康复了。”梁语嫣诚恳地说道。
白少潼的病是吓出来的,也是吓没的,虽然是吓没的,却也与她和白颂年平常对他的积极开导分不开。
薄母急切地追问:“阮小姐,少潼真的好了么?”
“嗯,他和从前一般,变回那个快乐活泼的孩子了。”梁语嫣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那我放心了,少潼的病,一直是我的心病。”薄母哭得不能自已,手帕紧紧捂住脸。
也许是因为转换了身份,梁语嫣对她的眼泪少了些腻歪,
第294章 有病就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