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昌政吃完第二碗饭的时候,门口的白颂年才出声:“多久没吃饭了?”
聂昌政这才发现他来了,连忙放下碗,行军礼:“少帅!”
白颂年“嗯”了声,步入书房:“吃饱了么?不急,你吃饱再说。请大家看最全!”
“已经吃饱了,我连夜赶路,只是有些累,早上没有吃而已。”聂昌政放松下来,招手让门口的警卫兵把残羹剩炙端出去,站在白颂年的对面,严肃道,“幸不辱命,都打听清楚了。”
“坐。”白颂年坐在桌子后面,指指他后面的椅子。
他顺势坐了下去,条理分明地说道:“我先带周大壮回他老家,他家果然是在江边的山上,隔着鱼苏两个县市,在当初我们的打捞范围之外。
周家村是个封闭的村子,穷困,但过得还算安宁,村里人以种植山地为生,平时村里的年轻壮劳力会一起去打猎。偶尔他们才会背着采集的山货下山,到城里换取生活用品。
周大壮是个很活泛的小伙子,山上打猎越来越艰难,他就经常下山捉鱼,补贴生活。
当时,他捡到少夫人,是在枪击案发生后的第三天,他背着少夫人上山,惊动了整个村子。所有人都看到少夫人的容貌,我拿了少夫人的画像去,他们都说认识,印象最深刻的是少夫人眉心的胭脂痣。
少夫人的穿着,村人的描述和周大壮所言一致,是被换了衣服的。
周大壮让他妹妹照顾少夫人,他和村里的年轻人出去寻找郑茵慈事发前,郑茵慈已经在山上呆了大半个月,发现有一处地方长了一种珍贵的草药,才停留那么长时间。
当时,郑茵慈在山上采药,被找回来,马上给少夫人止血,取出子弹,之后少夫人一直没有苏醒,还发起了高烧,生命受到威胁。
过了两天,少夫人情况不见好转,她带着少夫人离开周家村下山到县城,回到上海。高大壮和三个小伙子亲自送她们上的火车,他们不识字,亲耳听到周围人说那趟火车就是去上海的方向。
从郑茵慈第一次见到少夫人起,周大壮说,她再也没离开过少夫人三米的距离,直到她们上火车。”
枪击案后第五天,郑茵慈带薄玉烟离开周家村去往上海。
第十天,他打捞起“薄玉烟”的尸体,尸身上的衣物与薄玉烟中枪时所穿衣物一模一样
白颂年沉吟着站起身,绕着书桌走了一圈,顺手给聂昌政倒了一杯茶。
聂昌政点头表示感谢,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思考。
“我该说巧合,还是该说天意呢?”白颂年声音有些嘶哑,沉静的眼流露沉痛,“刚好那么巧,她被水冲到周大壮会经过的地方,刚好又那么巧,山上有个医生,这个医生在三年后,又一次巧合地让阮丛秋在人生最重要的婚礼上丢尽颜面,失去希望。如果让我选,我宁愿选择相信这是天意,天意让玉烟绝处逢生!”
聂昌政沉默,他私心里是怀疑郑茵慈的,但也不排除,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运气就是那么好。
“去了上海之后呢?”白颂年回到书桌后,心绪已经平静,眼神恢复沉敛。
聂昌政抿了一口茶水,皱着眉说:“她们当天晚上到达上海,四邻的狗叫嚷不停,不少人出来看见郑茵慈坐黄包车在后,跟着一个手推车,车上是躺了个人的。
第二天,她们就听说郑茵慈找回生病的妹妹,郑红玉。郑茵慈找了个婆子伺候少夫人,只有她们两个人见过少夫人。她从来不带朋友回家,也不邀请邻居去她家玩,竟是没有人再见过少夫人。
根据郑茵慈的说法,她这么做,是在保护少夫人,谨防她被人认出,再被谋害。另外,郑茵慈从医院买的药物,三年来全部有记录,从没有中断过。
我找到了那个婆子,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孤老婆子,她说郑医生只要有空就会亲手照顾少夫人,不假手于她,买药很贵,郑医生免不了接一些私活补贴。婆子还说,三年来,少夫人没出过郑家半步。”
听起来,郑茵慈是个烂好人,无怨无悔地照顾一个陌生人三年,尽心尽力,细致入微,不求任何回报。
世上真有这样的烂好人么?
她对薄玉烟无怨无悔,对同样陌生的梁语嫣,却像秋风吹落叶一样无情!
第228章 秋风吹落叶一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