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昌政对几个大兵交代几句,快步过来,先复杂地看了眼身穿大红色喜服的梁语嫣,对薄母道:“薄太太,船昨天就放水上了,一直等着您来。”又多余地说了句,“少帅刚刚到。”
梁语嫣惊讶,薄母早就决定来这里了?
难为她担心半天,有那么几秒,紧张到差点吓死,还以为薄母想不开,来江边跳江,追随她天天哭着思念的女儿薄玉烟而去呢。
一路上,她几度后悔得肠子青了,后悔不该在薄母面前穿喜服,不知祈祷多少遍求老天爷保佑薄母平安。
然而,事实却与她的想象南辕北辙。
至于白颂年,她根本不能思考白颂年这个时候为什么来这里——只要想到那个理由,她就恨不得也跳进江里去算了,免得活在这一刻如此煎熬。
薄母似挺意外的,泪水挂在眼睫毛上:“颂年来了?”
此时,她也看到了船上的白颂年,面露一丝欣慰。
白颂年就站在薄玉烟当年跳下去的那个窗口前,似乎听到动静,他朝他们看过来。
他背着光,梁语嫣看不清他的脸色。
“薄太太,既然少帅在这里,那我放心了,我还是回……”
“来都来了,你跟我上船去吧,也去看看……我腿软,阮小姐,求你扶我一把。”薄母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上船。
去看看……看什么,她没有说。
她的手很凉,微微地颤抖。
梁语嫣蹙眉,不是说结婚前几天新郎和新娘不可以见面么?
可伤痛欲绝的薄母又这么乞求她。
她侧眸,就见薄母的脸苍白如纸,眼里满是惧意和悔恨,又听她颤抖着嗓音喃语:“三年来,我一直不敢来这里,我不敢……我不敢面对,是我害死了你,如果不是我非要在船上开什么舞会,你不会死,玉烟,玉烟……”
梁语嫣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临上船的那一刻,薄母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如果她扶不住,薄母就当真腿软跌倒了。
这个时候,她哪里敢放开薄母,要求回去,只好硬着头皮扶着薄母上船。
薄母眼里噙着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地,奔腾的江水也不如她的眼泪流得快。
梁语嫣就想,她第一次见识这么能哭的人。
两人走过船舱,船舱所有房间窗户打开,一路走过,光线忽明忽暗,仿佛穿越了岁月,穿越了时光。
薄母一手扶着她,一手抚过木制墙壁,岁月在墙壁上留下了些许痕迹,船还是那艘船,江还是那条江,身边的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直到走进那个房间,看见那扇窗户,她泪水汹涌,压抑的、破碎的一声“玉烟”破喉而出。
就好像千辛万苦,经历无数危险找到食物的雌鸟,好容易回到鸟巢,却发现精心呵护的雏鸟不见踪影,鸟巢也被掀倒在地。
母亲的绝望,是不可以用语言描述的。
白颂年默默退开,站在旁边的阴影中。
梁语嫣垂着头,受薄母凄惨的哭声感染,她心里也湿漉漉的,沉重而又压抑。
她扶薄母走到窗口,薄母趴在窗栏上望着下面的滚滚江水,痛哭失声。
“玉烟,你看到了么?你最爱的丈夫要娶别的女孩子了,你难受不难受?你难受,你就回来吧,回到娘的怀里。他不等你,娘一直等你,娘等你一辈子!”
梁语嫣那湿漉漉的心一僵,就变成了沼泽。
这话说的……
她瞥了瞥一旁薄母口中的“负心汉”。
白颂年眨了一下眼,面无表情,神思不属,不知道心思飞到了哪里。
薄母继续哭诉:“你是最善良宽和的性子,通情达理,我这么说,怕是你却在怪我苛责了颂年。是啊,你怎么舍得颂年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玉烟,知女莫若母,我知道你不放心颂年,我把他明天要娶的女孩子带来给你看。你看了她,你可真的放心了?”
梁语嫣心口血淋淋的。
薄母自己痛快了,怎么能体会她心里的屈辱?
她要嫁人,竟然还要薄母带她来薄玉烟死去的地方,获得薄玉烟的认可!那她梁语嫣成什么人了?
何况薄母话里意
第146章 拳拳慈母心